蔣秋娘道:“你去你的。實話說,就是世子爺沒和咱們結緣,只衝他這份保家衛國戰死沙場的忠勇,我們作為大夏百姓。也該去迎迎他的。”
羅莞聽母親這樣說,也就沒有再勸,因又讓她們和自己一起,說是方便照顧。卻也被蔣秋娘拒絕了。於是用了早飯,便往王府中來。
十幾天沒過來,王府的秩序倒是恢復了正常,靈堂也佈置好了,家下人等往來穿梭,個個有條不紊。只是氣氛卻越發低迷沉痛了。見羅莞過來,徐王妃房中的陪嫁柳嬤嬤便迎出來,聽她問起王妃和姑娘們的情況,柳嬤嬤抹著眼角道:“秋水世子和雲白世子如今都住在這裡,每日安慰老太太和王妃娘娘,只是沒有用。唉!他們還勸人呢,連自己都動輒三兩頓吃不下飯。聽說宮裡太后和皇上的情況也不怎麼好。姑娘幸而來了,我看姑娘氣色還好,不如您過去勸一勸,這不,早飯擺到現在,都涼了,娘娘和姑娘們還有兩位世子一筷子沒動呢。”
羅莞知道柳嬤嬤心裡必定想著自己是外人,沒有那種錐心刺骨的悲傷,那句氣色還好應該是帶著點諷刺的意味,她也不在意。因走進徐王妃的院中,只見飯廳裡眾人如泥雕木胎般坐著,整間屋裡都是死氣沉沉的,飯桌上擺著白粥和十幾樣素色小菜,卻是沒一個人動筷子。
“看來王妃娘娘和姑娘們今天是不想去迎接世子的衣冠了,我原還想著和你們一起走,如今倒是白費了心,既如此,我還是自己去接世子爺吧。”
羅莞一進門,扔下的話便激起了一層波瀾。木頭般的徐王妃猛抬起頭來,皺眉道:“誰說今天我們不去接鋒兒的?他他英靈來歸,我我是他母親”說到這裡,卻是再也說不下去。
“羅姑娘稍安勿躁,我們這也正準備出去呢。”方雲白和雲秋水李溪月站起身,方雲白便溫言解釋了一句,卻聽羅莞幽幽道:“你們去接他?怎麼接他?就這麼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去?你們想讓他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生嗎?你們接他回哪裡?就回這裡?原本繁華熱鬧,如今卻比墳墓還要死氣沉沉的路王府?”
徐王妃看了她一眼,嘆氣道:“我知道你是好意,只是罷了,什麼都不要說了,時辰也差不多,我們走吧,鋒兒若是見不到我們,他心裡會難過的。”
徐王妃一向都是神采奕奕,甚至有時略有點跋扈的,然而如今,卻如同一個完全沒了希望和勇氣的老太太一般,羅莞看著她,就如同看到前幾天的自己,幾個小姑娘也是死氣沉沉的,而她們,都是謝青鋒至親的人,以世子爺未亡人自居的羅莞一點兒也不想看到她們這個樣子。
於是她上前一步,斬釘截鐵道:“世子爺看見王妃和妹妹們的模樣,才會難過,王妃妹妹們若不打起精神,也不吃飯,就還是不要去接他了。”
徐王妃也知道羅莞的用心良苦,只是這會兒哪裡能有心思去體會。一聽這女孩兒竟幫自己做了主,不由得氣道:“你又憑什麼這樣說話?我是他的母親,你是他什麼人?你能從悲傷中解脫出來,我們又如何能比得上你?行了,多餘的話不用說,柳嬤嬤,去看看馬車套沒套好?套好了就走吧。”
柳嬤嬤看了眼羅莞,卻見她神色不動,沉聲道:“我是世子爺什麼人,王妃不清楚嗎?您說我從悲傷中解脫出來,這話其實錯了,我怎可能從悲傷中解脫出來?慢說這才幾天工夫,便是過了一年,十年,幾十年,這悲傷只要想起,亦是錐心刺骨。只是我知道世子爺定然不希望看見你們大家這個樣子。所以我必不能讓他見這樣的你們,王妃可以叫人將我扔出去,但也請您捫心自問,您是不是還要世子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寧。”
“母親,羅姐姐說得對。”謝玉芳生恐徐王妃發怒,真的把羅莞扔出去,連忙打圓場,一邊端起飯碗道:“母親幾天沒用飯了,若是到大街上,看見看見哥哥衣冠,承受不住,一旦暈倒,又是一番忙亂,哥哥英英靈來歸,必不願見到母親如此的。”
一面說著,便含淚吃了一口。卻聽徐王妃喘著氣道:“不過是尋常勸人的話,你就聽進去了”說到這裡,卻是不知該說什麼好。忽聽羅莞嘆氣道:“是啊,我這些都是尋常勸人的話,可理是不是這麼個道理呢?王妃想必也是心知肚明。王妃,我如今還能在這裡,還能說勸你們的話,已經是不容易了,難道還指望著我能說出什麼新穎的勸人方嗎?”一面說,淚水也終於是滴落下來。
徐王妃怔怔看著她,心中因為悲痛而起的怒氣瞬間消失無蹤。說到底,這屋裡的每一個人,都是因為兒子的死而悲傷欲絕,羅莞看上去還很鎮定,不過是因為她性子堅強罷了,若說傷心,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