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王妃的身子晃了兩晃,臉色蒼白的嚇人。兩旁丫頭連忙扶住了她,卻被她一把甩開,只聽她的聲音冷冷道:“可知道可知道她是因為什麼死的?”若不是語氣顫抖的不成樣子,只怕沒人會覺得王妃是在為這個外甥女兒心痛。
“不不知道,只是那報喪的人帶來了一封信,說是說是表姑娘給給王妃娘娘和世子爺的。”柳嬤嬤拿袖子擦著眼淚,哽咽著答了一句。
“老太太,兒媳先回去看看。”徐王妃的聲音如同是飄在空氣中,這樣關頭,卻還不忘衝老太君躬身施禮,然後才轉身匆匆出門。
翁老太君的眼睛眯了起來,疑惑道:“自縊而死?呵呵,那麼年輕的一個女孩兒,竟然自縊死了?奇怪,就因為知道她和青鋒的事不能成了?未必吧。我看那女孩兒心機深沉得很,不似這樣脆弱的人。莫非,那些喪盡天良的兇徒真是她買通的?”
“一切皆因芳蕊而起,害人不成終害己,可見天理昭昭報應不爽。芳蕊別無他念,情願一死謝罪。惟願姨母和表哥看在母親份兒上,莫要因我之故連累家族中人,則芳蕊九泉之下,亦含淚感激。頓首再拜。芳蕊絕筆。”
最後四個字如同鮮紅的血一般,刺痛了徐王妃的雙眼。所有的一切,譚芳蕊在這封信中都供認不諱:兇徒是她聘請的,溪月公主是被她蠱惑出京的,一切的一切,都是早有預謀。只為了除掉羅莞。當時她並沒有想到要除掉公主,只想在事情發生時,想個辦法支開公主或者拉公主逃走。卻不料驟變突生,謝玉芳和謝玉秋竟然誤會雲秋水等人要在郊外和羅莞李溪月幽會,以至於定要跟著前去,打亂了譚芳蕊的所有計劃,而到那個時候,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若把李溪月和謝玉芳謝玉秋都帶走,顯然也是不可能的。所以這女人索性狠下心腸,要連同李溪月一同除去。可是她萬萬沒想到。花重金買來的江湖殺手。一擊必殺的刺殺行動竟然只是殺了十幾個護衛。真正的正主兒毫髮無傷,就連她喪了良心的把謝玉芳謝玉秋都推下懸崖,人家這四個人愣是在懸崖峭壁的樹上活著等到了救援。這樣的奇蹟,除了“吉星高照百神護體”之外。簡直都找不出第二個解釋了。
所以譚芳蕊絕望了,這些天她表面上一直不動聲色,但內心卻是飽受煎熬,終於,她聽說了謝青鋒抓住全部兇徒的事情,如果是別人,這時候大概還抱著僥倖心理,覺得就算抓住那群兇徒,也未必就能順著這條線查到自己頭上。然而譚芳蕊心裡卻明白得很。這個哥哥的能力或許有限,然而若是動用了錦衣衛,那她這自以為高明的買兇殺人之計絕對瞞不過三天。所以今天一大早,她便回了譚府,見了所有的人之後。靜靜寫下遺書,然後把所有的事情都攬在自己身上,自縊謝罪了。
淚水一顆一顆滾出來,耳邊是謝玉芳和謝玉秋的哭聲,徐王妃深深吸了一口氣,忽然將那封信拍在桌子上,咬牙叫道:“夠了,別哭了。”
“娘。”兩個女孩兒嚇了一跳,不明白自己在這裡哀痛究竟礙到了徐王妃什麼,怎麼反而會惹得她大發雷霆?她們並沒有看過這封信,雖然心中懷疑譚芳蕊是畏罪自殺,但畢竟沒得到證明,兩個女孩兒更願意自欺欺人的相信那個善解人意的譚姐姐是因為對哥哥的感情絕望才會自殺的。
“哭什麼?蕊丫頭就是那個在懸崖上將你們推下去,差點兒害你們死掉的人,她死了,這是這是報應,你們你們哭什麼?”
“啊?”
謝玉秋謝玉芳的臉色一瞬間變得慘白,不敢置信的看著徐王妃,謝玉芳急急道:“娘,你你說什麼?你說譚姐姐”不等說完,便見徐王妃猛然將信丟給她,咬牙道:“你們自己看吧。”說完便轉身進了內室。
謝玉芳謝玉秋互相看了一眼,連忙搶上前去,將落在地上的信紙撿起,看完後,兩人心裡只覺著冰寒一片,謝玉芳更是牙齒都打顫了,好半晌,她才似乎是用盡力氣般喃喃道:“為為什麼?譚姐姐她她為什麼她她怎會這樣狠心?我們我們是她的妹妹啊嗚嗚嗚”
想到譚芳蕊的無情狠辣,姐妹兩個又是傷心又是驚懼,然而轉念一想,無論如何,那個如花般的女孩兒已經成為了一具冰冷屍體,因心中又不免覺著難受,一時間,兩人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像母親那樣,說一聲“活該”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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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世子爺留步吧,再送,該送到我家門口了。”
離羅府不遠的街道上,羅莞從馬車中探出頭,對身旁騎在高頭大馬上的謝青鋒道,卻見愛人搖搖頭,滿眼不捨的道:“已經送到這裡了,索性送你到家門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