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下去時,聽見言哥兒的聲音,一聲一聲的叫她娘,秦姝想是不是他也和她一樣幸運,或許會重生,就算不是在她身邊。
這樣一想,她不知道是該難受。還是該希望會像她想的那樣慶幸。
春蘭看她哭不放心,讓阿杏去叫諸賀之。沒多久諸賀之進來,頭髮睡得有些亂糟糟的。明顯是被叫醒來不及梳理頭髮。他進來聽見哭聲,心裡難受“阿姝,又想起言哥兒了?”
秦姝點點頭,朝他伸出手,春蘭默默的退出去。諸賀之伸出抱住她,撫摸著她的背。安慰“阿姝,我們還有很長的日子要走,你不能一直在失去言哥兒的悲傷裡沉淪,就算你再傷心他也活不過來了。”
“我知道,我只是心疼。很疼,我夢見他叫我了。夫君,我夢見他了!”
“我知道,我知道,會好的,會好的!”諸賀之耐心安撫。瞧她鎮定了不少,端著藥碗一勺一勺給她喂藥。
秦姝沒拒絕,張嘴喝下去。喝了一碗藥,諸賀之找了一包東西出來,拆開油紙,裡面是一顆裹了糖的烏梅,他拿了一顆給秦姝,秦姝含住,甜絲絲的,酸溜溜的感覺,讓她再次想起言哥兒吃東西的可愛模樣,淚流滿面。
夜裡秦姝睡不著,推了推諸賀之說“明天我想去看看他。”
諸賀之聽她說話清醒了不少,攬著她的腰靠近自己,拍了拍她的背說“明天我帶你去。”
第二天諸賀之同樣沒去衙門,瞧著秦姝憔悴的臉,不放心的說“等你身體好了再去吧!”
秦姝搖頭,堅持要去。諸賀之沒辦法,讓管家準備馬車,諸母看著馬車離開嘆了口氣“看了又有什麼用,瞎折騰。
諸母回去時看見出來走動的芙蓉,芙蓉的肚子很大了,彎腰很困難,她笑著點了點頭問“老夫人去哪了?”
“送賀之出門。”諸母不高興的說。
芙蓉覺得奇怪,多嘴問道“怎麼了?”
“還能怎麼了,她吵著要去言哥兒墳前看看,有什麼好看的,人沒了就沒了。”諸母滿嘴怨氣。她一回來就弄得雞犬不寧的,這兩天看著兒子憂愁的模樣,她都心疼了。
芙蓉見她心情不好,沉默了。
諸母看了她一眼,說“你懷著身子,走路看著點,別有個差池可不好!”
芙蓉點點頭,目送她離開後,看著前方出神,夏蘭叫了她一聲,她被嚇了一跳,轉身回自己的園子。
馬車出了文州城拐了一個彎走了一段路停下,諸賀之扶著秦姝下馬車,秦姝臉色又壞了一些,諸賀之看著心疼,問“沒事吧!”
秦姝搖搖頭“我沒事!”
諸賀之扶著她走了幾步,叫來春蘭扶著,他在前面帶路,畢竟在外面他們就算是夫妻也不能太親密。
秦姝走了幾步,雙腿開始放軟,咬牙跟著,諸賀之走了幾步回頭看她,秦姝走過去,順著他的目光上去,一出山坡上一座除了一個碑文,就是雜草樹木。
秦姝知道石碑下是她的言哥兒,腳步一軟,差點倒了下去,她鬆開春蘭的手踉蹌的走過去抱著石碑放聲痛哭,諸賀之在一旁看著不語,眼中流露出濃濃的心疼與悲傷。
春蘭把準備的貢品擺上,小廝拿著鐮刀把周圍的草除了,墓碑周圍種著幾棵樹,是諸賀之今年年初時來種的。
秦姝哭了一陣,抹著眼淚從懷裡掏出她打好的銀鎖。撫摸了一下,寒冷在墓碑前挖了一個洞,諸賀之看她用手挖心疼,拿著小鋤頭給她。秦姝遲疑了一下,接過鋤頭挖了一個坑,把銀鎖和她求的平安符包好埋進去。
壓了壓土,諸賀之蹲下頭,拿著手絹給她擦拭手上的泥土,秦姝低頭流淚,諸賀之嘆了口氣,就著袖子給她抹了抹淚“言哥兒總希望你過得好的,若是知道你為了他如此傷心,他也不會安心的。”
秦姝哽咽了一下,點點頭不語。
回去的路上,諸賀之瞧著秦姝臉色不好,讓車伕去藥廬,請大夫給她看了看,大夫說是傷心過度,給她開了幾副藥叮囑她好好休息,不要多想,讓她放寬心。
秦姝點點頭表示知道,去看了言哥兒墳墓後她沉默了一陣,病也脫了一陣。諸賀之不放心她,通常都是上午在家裡,下午去衙門看看,或者在家裡看她帶回來的書籍。
秦姝消沉了一個多月,文州的冬天來臨時,她的心境才漸漸好了起來,心思落在兩個女兒身上,思柔在她特意接近的情況下,漸漸的與她熟悉起來。秦姝聽見她叫娘時,心裡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心酸與悲傷。
思琪已經十一個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