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了我手中的籤,眼睛淡淡地在我身上瞥了一回。看什麼看,要你解籤又不是讓你看相。我掃描到遠處蒲團旁的鴛鴦正殷殷切切地對我猛眨眼,不由得惡趣頓生。
“是她”我壓低嗓門,偷偷指了指鴛鴦,“我妹子臉皮薄,自己不好意思來問,我這個做姐姐的只好越俎代庖了。”
尼姑疑惑地打量鴛鴦,後者見她看自己,連忙擠出恭敬的笑臉,很自然地被誤會了。
我嘿嘿嘿地偷著樂,鴛鴦啊鴛鴦,既然你這麼喜歡小孩子,你娘娘我就動用一回私房錢給你求上一卦。呃,這裡要是可以測姻緣的話就更好了。
“籤只有自己求才會有解,那位小施主要是想知道子嗣的話儘可以自己去算上一卦。”老尼姑收回了視線,目光落在我臉上,淡淡地說。
我瞠目結舌之餘不由得肅然起敬。她怎麼知道籤是我求的。
“那位施主的子嗣何時有貧尼不知道,不過施主你五年後必定產下稚子。”
五年,我猛的一哆嗦,我回去以後完成學業還需要兩年,工作兩年以後結婚,一年後產子,加起來豈不是正好五年。餓滴神啊,偶穿越回家的日子不再遙遙無盡期。我的眼睛驟然冒出精光,諂媚地求證:“師太,此話當真?”
“童叟無欺,如假包換!”
暈,這位大師當自己是開店做買賣呢。我朝天空翻了個白眼,忽然念頭一動,指著尼姑,眼睛瞪的倍圓:“你,你你。”青天白日,佛門勝地,我我我居然見鬼了!
“總算是認出來了。”老尼姑欣慰地點頭。揮揮手,旁邊的小尼姑走出去說了幾句“神尼開天眼的時辰已過,施主們明日再來”,外面傳來驚天動地的嘆氣聲,香客們三三兩兩地散去。鴛鴦在門口叫喚著“夫人。”老尼姑走到門邊,雙手合十,款款拜下,一派世外高人的模樣。口中念道:“阿彌陀佛,這位施主,你家夫人與貧尼有緣,貧尼要留她用膳。”
“可是她吃過早飯來的啊。”小姑娘一臉茫然。我在心裡破口大罵,臭尼姑,整天就知道吃吃吃,連個象樣的理由都編不出來。
果然,老尼姑臉上出現了可疑的紅暈。她裝模作樣地乾咳了兩聲,正色道:“天機不可洩露。”
鴛鴦驚訝地張大嘴:“難道哦,菩薩保佑。”竟是喜出望外的模樣。
老尼姑依舊微笑,道貌岸然,“天機不可洩露。”
鴛鴦卻彷彿聽到了最合理最詳盡的解釋,拼命地點頭,對我張著大大的笑臉“娘娘,我在外面等你。”
得意就忘形,我們是微服出訪啊。
我搖頭嘆氣,幸虧我無心當賢后體察民情。
老尼姑帶著我從後門出去,我看著她胖胖的身影靈活地向前移動,突然冒出一個古怪的念頭,開口便問:“師太,你懂得梵文?”
“當然不懂。我堂堂中土人氏,學那些蝌蚪文幹什麼?”老尼姑說的理所當然,絲毫沒有羞愧心虛的跡象。
我心裡倒吸一口涼氣,拿無恥當自然的,普天之下像她這麼坦蕩的,除了靜嫻師太真的沒有其他人了。我心裡突的湧現出說不清道不明的古怪滋味,彷彿是遇見親人般溫暖,又彷彿是勾起傷心往事般辛酸。
“他們都死了,只剩下了我們。”我悵悵地看著滿池的荷花,今年花勝去年紅,可惜已經沒有人可以共賞。想到慘死的眾人,不由心頭惻然。
不對,她不也應當死了。她沒死,那些屍體又都被砍了頭,是不是說明
我的眼裡頓時湧現出希望,目光灼灼地盯著她。
只是她回覆給我的笑容卻是淡淡的苦澀。
“一切都是定數。天意不可違。”
我的心忽忽地空了,還好還好,在妄想氾濫成災之前,希望已經被生生斬斷。
“你還活著。這已經是意外的驚喜。”我點點頭,道:“生死由命,善惡皆有所報。”
“我活著不過是因為我還不能死而已。”靜嫻面容平靜,彷彿陳訴的是不相干人的命運。我猛的一動,看著她如一潭死水般波瀾並不驚的面孔,不由得有些惶恐,尷尬地笑道:“我還以為埋在墳裡的人是你,還特意叫人買了連理枝種在你和那個道士的墳前,這下子豈不是亂點鴛鴦譜了。”
“你沒有弄錯,他們本來就應該是天生一對。”老尼姑語氣漠然,我卻覺得自己彷彿提到了不該說的話,一時間,竟然沉默下來。
荷花嬌妍美麗,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亭亭玉立,不蔓不枝,如丰姿綽約的仙子,遺世獨立。一陣清風拂過,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