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知道兩個人這一去,重見的機會渺茫。可是更多的人並沒有那樣悲鬱傷痛。
也許是有的,但只是寥寥的兩三人。
更多的人正望向修緣山的方向,那裡傳來的震盪烏樓山可以一清二楚的感覺到。
一個傳承了上千年的宗門。一座延綿數百里的的仙山正在崩塌。
秋秋的感覺比旁人更清楚鮮明。
她不知道宗門的每個門人與宗門間會不會有什麼神秘的的感受和牽繫。
修緣山還籠罩在一片愁雲濃霧之中,什麼都看不見。
可是秋秋分明能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一層層的剝落,崩塌,心口象是被緊緊的揪住攥緊。疼得她喘不過氣來。
拾兒緊緊抱著她,秋秋的身體蜷了起來,臉色蒼白,牙關緊閉。
拾兒低下頭去,才能聽到她模糊的呻吟聲,偶爾清楚的字句,都是在喊師父。
陣法的崩潰持續了差不多整整三四個時辰,一切平定之後,修緣山已經不復存在。山崩峰裂。修緣山主峰。琵琶峰、蓮花峰、長壽峰這些山峰全都不見了。尤其是主峰。簡直碎成了齏粉一般,連塊拳頭大小的石塊兒都找不著。雨雪紛紛,依舊下個沒完。
至於人。一個也沒有逃脫。
復嘉真人曾說,那些弟子。可能還活著。
可現在他和玉霞真人選擇了玉石俱焚,
修緣這個名字,也是創派社師雁茗真人取的。修緣二字究竟來源於何處,一直眾說紛紜。有人說雁茗真人年少時曾經得遇仙緣,修緣正是因此而取,是為修仙緣。也有人說,雁茗真人曾經有一個知心愛侶,可是兩人情深緣淺,生死兩隔,修緣二字是為了修來世情緣。
無論是什麼可能,留給後人的都只是無盡的猜測。
秋秋站在主峰的那一片廢墟上,連半點過去的痕跡都找不出來。
她來的時候還抱著千分、萬分之一的指望,想著或許能找到師父,師父還活著
可是現在連一點痕跡都尋不到。
曾經的大殿、知行臺、藏書樓、琵琶峰,她住過的小院兒
全都不在了。
秋秋茫然四顧,若不是旁人說這裡就是修緣山,她根本不能相信。
她從沒有哪一刻象現在這樣清楚的體會到毀滅二字的真正含意。
當毀滅兩個字變成現實出現在面前的時候,秋秋才能體會到這是多麼殘酷一件事。
沒有一點兒希望,一切,全都不復存在。美麗的,有靈性的,有生機的全都被摧毀了。
秋秋在廢墟上盤恆了兩天,晚上回來也只握著玉霞真人從前換下來的劍穗發呆。那是她看見玉霞真人的劍穗都舊了,早褪了色,又重新編了一條劍穗,上面用月銀線,打了個很好看的芙蓉花結,當時玉霞真人還笑著說,這條劍穗一看就很結實,可以用很久很久了。
現在那條劍穗當然也隨著寶劍,還有寶劍的主人一起灰飛煙滅了,這條換下來的舊劍穗,就象是能秋秋一些安慰一樣,被她緊緊抓住不放。
拾兒站在門前,屋裡一片幽暗。
他推開了門走進去,秋秋抱著膝坐在矮榻上,目光茫然的盯著虛空中某一處出神。
“怎麼不掌燈?”
他在她面前坐下來。
“我不想見光。”秋秋輕聲說:“讓我一個再待會兒吧。”
她為什麼怕見光?
拾兒和她有過相同的經歷。
母親早亡,父親也逝世的時候,他也想把自己藏起來,誰也不想見。黑暗在這個時候,就象是一重保護。而一旦有了光,在光明之下,悲傷就無處藏身了。
拾兒把她一隻手執起,握在自己掌中。
屋裡安安靜靜的,拾兒陪著她不知道枯坐了多久,秋秋終於出聲:“我覺得這一切都不象真的。師父怎麼可能狠心的拋下我我一想到從此以後再也見不到師父,我喚她也不會有人應聲了,心就好象撕成了兩半一樣,一半覺得這事真荒唐,這怎麼可能呢。一定不是真的。可另一半疼得厲害,疼得我覺得我喘不過氣來,我知道失去是什麼意思,我已經失去過師父一次。可是上一次沒有這麼難受”
“我心裡好難受。”
拾兒沒有作聲。
他與秋秋靈識相通。以往秋秋的靈識給他的感覺,都是一片清新而明朗的顏色,可是現在卻變得晦暗滯澀,悲鬱之氣濃得象化不開的墨。
“我很後悔。早知道會這樣,我一定不會答應師父回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