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院長——’飛旋的思緒如狂風一般刮過他那張蒼老的、表情變幻莫測的臉,似乎要把他席捲而去,他不得不飛快地眨著眼睛。‘而你們發現的這個詞埃維裡努,還有休·詹姆斯,在布達佩斯——’
“‘您知道它是什麼意思嗎?’我急不可耐地問道。
“‘是的,’斯托伊切夫沒在看我,但似乎又看透了我。‘這個名字是安汀·埃維裡努,十七世紀末斯納戈夫的一位學者和印刷商。我讀過關於埃維裡努的書。他在他那個時代的學術界裡赫赫有名。我有很多東西要給你們看!’他大睜雙眼,搖著腦袋。‘我們到我房間去,快!’
“我們並不需要催促。僅憑他臉上的表情,就算是跟著他攀崖越壁我也願意。我發現,桌上散放著昨天我沒看到的書本和手稿。‘關於那封信,或其他的信,我瞭解得不多,’斯托伊切夫緩過來後,說道。
“‘其他的信?’海倫坐到他身邊。
“‘奇里爾修士還寫了另外兩封信——加上我的和在伊斯坦布林的,共有四封。讓四封信重聚,這是個驚人的發現。不過我要給你們看的不是這個。’
“過了一會兒,他進到另外一間屋裡,拿了一本紙皮書回來,原來這是從前的一本學術期刊,德語的。‘我有一個朋友——’他停下來。‘要是他能活到今天就好了!我告訴過你們——他叫阿塔那斯·安吉洛夫——他是保加利亞歷史學家,我的啟蒙老師之一。一九二三年,他在里拉的圖書館作研究,那裡有豐富的中世紀文獻,是我們的寶庫之一。他在那裡發現了十五世紀的一份手稿——它藏在一本十五世紀對開本的木質封皮下面。他想出版這份手稿。它記錄了從瓦拉幾亞到保加利亞的一次旅行。他在作有關筆記時去世了,我完成了他的工作並發表了文章。手稿仍在里拉——我一點沒想到——’他那隻脆弱的手撓著腦袋。‘在這裡,快,是保加利亞語,不過我們來看一看,我告訴你們最重要的地方。’
“他用一隻顫抖的手開啟褪色的期刊,他挑著告訴我們安吉洛夫的發現的大致情況,他的聲音也在顫抖。他根據安吉洛夫的筆記寫成的文章和手稿後來譯成英文發表了,加了很多修正和無數的註腳。甚至到現在,我在看這篇文章時,仍不能不想起斯托伊切夫那張蒼老的臉,縷縷頭髮垂過他的兔子耳朵,大大的眼睛俯看著書頁,神情極為專注,最難忘的是他那遲疑的聲音。”
第五十九章(1)
佐格拉福的撒迦利亞《紀事》
阿塔那斯·安吉洛夫——安東·斯托伊切夫
引言
作為歷史文獻的撒迦利亞《紀事》
眾所周知,儘管包括《流浪者斯特凡的故事》在內的撒迦利亞《紀事》極不完整,但它是一個重要的資訊,它確定了基督教十五世紀在巴爾幹的朝聖路線,提供了關於瓦拉幾亞的弗拉德三世“特彼斯”遺體下落的有關資料。人們一直相信他葬於斯納戈夫湖的修道院。對於瓦拉幾亞的新殉道者,它提供了寶貴的記載(雖然我們不能肯定來自斯納戈夫的修士們的國籍,除了《紀事》的物件斯特凡)。其他只有七位瓦拉幾亞的殉道者有歷史記載,他們中沒有一個是在保加利亞殉道的。
人們現在稱之為無題的《紀事》是由一位名叫撒迦利亞的修士於一四七九年或一四八在佐格拉福的阿陀斯山上的保加利亞修道院用斯拉夫語寫成。被稱為“印刷者之修道院”的佐格拉福位於阿陀斯半島中心附近,初建於十世紀,十三世紀二十年代為保加利亞教會所佔有。它和塞爾維亞的希蘭達修道院,俄羅斯的潘特雷蒙修道院一樣,除了資助國,還有來自其他國家的人住在那裡。由於這個原因,也因為缺乏關於撒迦利亞的其他資料,我們無法確認他是哪國人:他可能是保加利亞人、塞爾維亞人、俄羅斯人或希臘人,不過他用斯拉夫語寫作,他更有可能是斯拉夫人。《紀事》只告訴我們,他出生於十五世紀某時,他的才能得到佐格拉福修道院院長的欣賞,因為院長出於官方的,也許還有宗教上的重要目的,指定他聽流浪者斯特凡的懺悔,並作記錄。
斯特凡在他的故事裡提到的旅行路線與好幾條著名的朝聖線路相吻合。君士坦丁堡是瓦拉幾亞朝聖者,也是所有東方基督徒朝聖的最終目的地。瓦拉幾亞,特別是斯納戈夫修道院,也是一條路線。對於把斯納戈夫和阿陀斯作為最終目的地的朝聖者來說,這條線路並非默默無聞。修士們如果穿過哈斯科沃到巴赫科沃地區,這意味著他們很可能從君士坦丁堡出發,選擇陸路穿過厄丁內(即今天的土耳其),進入保加利亞東南部;如果選擇通常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