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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崔繹猛然從夢中驚醒,赤著腳跑出門去,望著南方的天際怔忪不語。

身在博爾吉克草原的持盈抱著女兒坐在氈帳前的木欄上,喃喃地道:“嫻兒啊,你皇爺爺今晚怕是熬不過去了。”

七個多月大的小崔嫻含著自己手指,聽不懂娘在說什麼,清澈的大眼睛裡倒映出滿天繁星,旋然飄落成為雪花,落在萬晟宮金色的琉璃瓦上。

建元四十年除夕夜,建元帝駕崩,太子崔頡登基稱帝,改年號啟聖。

正月還未過完,身在甘州的崔繹就接到一道聖旨,新帝表示大楚東北方的燕州州牧年前提請告老還鄉,朝中暫無合適人選堪擔此大任,遂欽點武王兼任燕州牧,仍然點八千兵隨行,即日前往赴任。

好嘛,敢情他剛到甘州安頓下來,氣兒還沒喘勻,剛來得及招募了三千新兵,就又被趕上路了,這三千兵還不能帶走!崔繹想著那撒出去的白花花的銀子就恨得牙癢癢,卻又無計,只得帶著京城裡出來的那八千人繼續往東北邊的燕州府趕去。

如果說甘州是荒涼悽清,那麼燕州就真可算得上是人跡罕至了,前任燕州牧徐衝率不到一萬人駐守,全州的百姓加起來也不到十萬,加上地處極北,冬天長,夏天短,一入冬鋪天蓋地的大雪幾乎將房子都給埋了,從前朝以來,年年上稅都只能上一半,遇上雪期延長的年份,還得朝廷撥糧食賑災,是實實在在的人間地獄。

一窮二白的燕州,連北狄人都不感興趣,崔頡卻誇大其詞地稱之為大楚的東北門戶,非精兵良將不能守,於是武王這把牛刀,就被請去殺雞了——還不一定有雞可以殺。

崔繹接到聖旨險些又一次氣得吐血,甘州是大楚與北狄人爭奪的地盤,好歹也算是有他的用武之地,調他去燕州又是怎麼回事?朝中那些大臣竟然也會同意?

大臣們同不同意崔繹是不可能知道了,他只知道在找回持盈之前,還不能和崔頡翻臉,所以只能忍氣吞聲地再次收拾家當北上。萬幸,這次沒有三輛馬車的限制了,新王府裡所有的東西都可以裝箱帶走。

“唉呀真是的又要坐馬車,骨頭都快顛散架了。”謝玉嬋坐了兩天的馬車以後犯起矯情來,說什麼也不肯上路了。

趕車的小兵為難地道:“王妃就別為難小的了,趕快上車走吧,要不一會兒王爺要發火的。”

謝玉嬋哼地一聲,裹緊了狐皮小襖,翻著白眼說:“應融哥哥才不會對我發火呢,我不管,我死也不要再坐馬車了,太難受了。”

小兵點頭哈腰地勸了又勸,謝玉嬋只是不肯聽,最後全軍都拔營了,就她一個武王妃賴在原地不動,終於還是驚動了崔繹。

崔繹騎著金烏繞到後方來,皺著眉頭問:“怎麼回事,為何還不上車走。”

那小兵苦大仇深地說:“王爺恕罪,王妃嫌馬車不舒服不願意坐,小的勸了半天了,實在是勸不動,王爺說怎麼辦才好啊?”

崔繹居高臨下地看著謝玉嬋,冷冷道:“馬車不願意坐,那你想怎樣?”

謝玉嬋抄著胳膊,一臉的任性:“我就是不要坐馬車,骨頭都要顛散架了,難受死了。”

崔繹露出厭惡的神情,聲音也大了不少:“有車不坐,難道你想走路不成?”

“我才不呢,”謝玉嬋眼珠一轉,“我要坐轎子!”

百里贊也趕了過來,聞言便道:“出門在外諸多不便,一切都得從簡,何況這前不挨村後不著店的,上哪兒去找轎子?將士們都得徒步走,就請王妃多擔待一點兒吧!”

謝玉嬋狠狠瞪他一眼:“你怎麼能拿我和將士們比,我是王妃哎,和他們能一樣嗎?沒有轎子是什麼理由,你不是應融哥哥的左膀右臂嗎?這點小事都辦不好,那以後要你辦大事你能辦好嗎?”

百里贊沒的兜了一頭灰,垂首不語,崔繹不耐煩地說:“這種地方有錢也僱不到轎子,少廢話趕緊上車,八千多人就等著你一個。”

謝玉嬋被他一兇不樂意了,又是跺腳又是甩手:“我就是要坐轎子,我爹是宣州牧,我又是武王妃,難道連轎子也沒得坐嗎?”

眼看崔繹要被她氣得吐血了,百里贊忙道:“馬車坐久了也確實不舒服,要不給王妃換一匹溫順的馬?讓小兵牽著走,當不會再顛簸,車廂裡太悶,出來呼吸點新鮮空氣也好。”

謝玉嬋一聽興趣來了:“好啊好啊,我要騎馬,不過,我要騎金烏!”

她話音剛落,崔繹便怒喝一聲:“白日做夢!”

對於武將而言,愛馬不僅是坐騎,更是一同出生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