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伯堂轉身對呆立一旁的婆子喊道。婆子一個激靈,清醒過來,連忙往外跑去。
“秦郎,沒有用的。真的沒有用的。這孩子,恐怕是保不住了。秦郎,麗娘對不住你,麗娘對不住你呀。”麗娘姣好的面上,強忍著的兩行清淚滾滾而落。
“不會的,不會的。”秦伯堂心中又是疼痛又是難過又是懊惱,瞧著懷中人兒此時此刻還都在為著他著想,口口聲聲說對不住他,他恨不能已深代受。
他忽然轉過臉,眼中似噴出火來,對著呆如木雞的沈氏,大喊道:“我沒有想到,你我三十餘載的夫妻,我卻從未想過你盡然是如此冷硬心腸之人。古人誠不欺我,果真是最毒婦人心!”
沈氏聽到秦伯堂如是說,這才從呆若木雞中清醒過來。她虛脫般地靠在椅子背上,心中極力壓抑著被冤枉的痛楚,一抹傷痛在某種沉沉浮浮、起起落落。
她沒有想到,秦伯堂會這樣來不分青紅皂白地責罵於她。三十餘載的夫妻情意,彷彿就在這一聲責罵中煙消雲散了。
她的確親眼看到了那跪在地上伏小做低的女子,站起身的一瞬,就那樣地毫無預兆地摔倒了,一灘鮮血滿了開來,一股血腥氣撲鼻而來,她忍不住一陣咳嗽,呼吸變得困難,哮喘之症無端發作起來。
屋中眾人顯然都被這眼前的情況嚇呆了。趙媽媽見沈氏咳嗽起來,哮喘之症發作,她連忙從懷中取出一個精緻的瓷瓶,急急地開啟蓋子。
她一隻手將瓷瓶放到沈氏鼻端下,另一隻手不定地給她拍背順氣,嘴裡急切地念叨著:“太太,莫急,莫急。你且喘喘氣,對對,吸氣,吸氣。”
沈氏雙手捧著瓷瓶,使出了全身的力氣,這才吸了少許藥粉進入鼻端。過了半響,她這才緩過神來,卻見秦伯堂打橫抱起了麗娘,往外奔去。秦伯堂跨出門檻時,又回過頭來,面上滿是忿恨和譴責,目光中閃過一抹怨恨,狠狠地剮了沈氏一眼,這才匆匆地離去。
沈氏不言不語,只覺得胸口堵得慌,整個身子都有些隱隱顫抖起來。今日,到底是來對了?還是來錯了?她心中一片茫然無措。
“娘,我們先回去吧。”秦明月見著了眼前這一場直轉急下的情況,登時心中便打了個突,只覺得這個流產未免來得太過及時了!可轉念一想,又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
沈氏木然地點點頭,眼神茫然而空洞。她收回望向秦伯堂離去的背影,定定地凝視著明月,“月兒,孃親是做錯了嗎?”
秦明月使勁兒地搖頭,這年頭,正室去抓小三,理兒肯定在正室。只是,此等事情,並非靠一個理兒。從眼前的形勢來看,沈氏是處於絕對的下鋒,處於絕對不利的劣勢。
“娘,此事父親沒有做好。方才,麗娘摔倒也是事發突然,怎麼可能是你的錯呢。”秦明月柔聲地安慰著沈氏,朝趙媽媽和桑榆使了個顏色。
趙媽媽便朝沈氏說道:“太太,莫要難過。老爺許是見到麗娘突然沒了孩子,這才朝您動怒的。老奴跟著太太幾十年,都未見過老爺對太太紅過臉呢。”
她本是勸說著沈氏,可是這一番話聽在沈氏耳朵裡,卻戳中了她心中最軟弱最無助的那一塊。對呀!成親三十餘載從未對她紅過臉的夫君,竟然為了一個曾經的青梅竹馬的女子,和她立馬翻臉,還用那麼難聽的話來責罵她!她忍了許久的淚水,終於傾瀉而下。
秦明月見沈氏如此,她回想了趙媽媽說過的話,瞪了趙媽媽一眼。趙媽媽哪裡知道自己一番安慰的話,卻反而起到了發作用。她有些傻眼,又有些難過。她說的的確是事實呀!看來,老爺真的變了!
趙媽媽和桑榆一左一右地扶住沈氏,特意繞過那地上的一片殷紅,朝門外行去。沈氏渾身軟綿綿的,依靠在二人身上。一抹清晨的朝陽,將她的身子拉得又細又長。
沈氏一回到沁園,便又在床上躺了整整兩日。這兩日,秦伯堂都沒有回沁園。沈氏恍恍惚惚了兩日,身子漸漸地恢復了,立即下定了動身回京城的決定。
可是,左等右等焦俊磊尚未歸來,她便派人去打聽。這一打聽才知曉柳姨娘在哭靈堂的時候,哭得聲嘶力竭,暈厥過去一天一夜沒有醒來。秦伯堂一直未抽開身去,無奈之下,焦俊磊暫且要留下安排善後之事。
呵!好一個秦伯堂呀!柳姨娘的孃親是他的岳母呀。岳母過世,他卻只是派人去敷衍了事,人都未去拜祭!還要讓焦俊磊去處理後事。她心中對秦伯堂的失望又多了幾分。
這兩日,秦明月除了去沈氏屋裡陪著她以外,其他時間她都在思索一個問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