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戢七魂嚇掉了六魄,見他不顧火勢直接就撲了過去,連忙一把揪住了——等下意識做完了這個動作,他突然恍悟過來,自己這個反應有點不對勁兒,連忙補救,警惕地看著他道:“你想對公主做什麼?”
褚淵一拳砸在他鼻樑上,惡狠狠把人推開,也不搭話,只撲到“劉御”身邊,一邊喊著“救火”,一面脫下衣服來抽打著火苗。
火星被衣服抽得四下噴濺,好多都飛到了褚淵身上,在他身上也燒起了火苗,褚淵卻恍若未覺,一門心思幫著“劉御”滅火。
媽蛋又不是你媳婦,你他媽這麼拼命幹什麼?!何戢急出了一腦門的汗,早知道這樣,就事先告訴褚淵真相了,要是他被火燒出個三長兩短,那可就壞事兒了,褚家對殿下來說還有大用呢,褚淵活著,才能讓褚湛之乖乖聽話。
他來不及多加思考,自己也脫下外袍來撲上去滅火,用衣服一邊抽著地上的屍體,不動聲色幫褚淵拍打著身上的火苗。
只不過“劉御”身上的衣服都是特質的,浸過羊油,火勢越燒越旺,他正是六神無主的時候,卻感覺到自己被人拉開了。
原來是太子府上的隨從已經提了水來,把兩位貴族都拉開後,一盆盆往屍體的衣服上澆。
何戢見褚淵瘋一般還要衝上去,顧不得別的,一把把人拉住了,也不說話,抱著他就開始哭。
為了防止他再不要命地衝上去,何戢十分有策略地摟著褚淵哭殿下:“殿下!殿下!”妄圖引起褚淵的共鳴。
他自己一個人是肯定拉不住的,幸虧褚湛之也在附近,連忙過來一併扯住了他,嘶聲道:“孽子,別過去了,耽擱了人救公主!”
褚家家主也很清楚自己兒子的腦回路,目前想要把人給勸住,只能從劉御身上下功夫。
褚淵頭腦一片空白,看著前方不遠處的火團,一顆心直直沉了下去,左右看了看,急道:“水、水呢?”他也想拎著水桶去救火。
只不過一左一右拉著胳膊的力道太大了,褚淵費了死勁兒也掙扎不開,腦子有點回過勁兒來,眼淚直直往下砸,茫然道:“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南北朝都是採用的木式建築,格外注意防火,水桶啥啥的都是現成的,剛剛耽擱了一會兒沒有來得及救人,也是因為要先把皇上和皇后太子都轉移之後,才騰出了人手滅火。
王憲嫄哭得撕心裂肺的,她在哭功上一直有著得天獨厚的天賦,片刻功夫不僅嘶嚎得嗓子都沙啞了,還不斷想要掙脫紅兒的胳膊前去救助,弄得頭披散著,衣服也都凌亂了。
劉駿深深覺得妻這樣的舉動太給他丟臉了,但是想想倒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王憲嫄疼孩子一向都很出名,見她情緒波動過大,讓紅兒打暈了先帶回皇宮去。
宋武帝面色陰沉如水,他本來以為楚江郡主就算再不識大體,把人下毒弄死了也就罷了,竟然又是啥陽光照射又是啥火燒屍體的,神神叨叨的。
古人對火有著天生的敬畏之情,如果是皇宮裡著火就會被認為是皇帝統帥不善引來了天罰,你拿啥來做文章也不能拿火啊,擱別人耳朵裡,可不就成了朕的過錯了嗎?
再者說了,房子都是木製的,朕還在裡面待著呢,你就敢放火,你這是不是想要連著朕一塊燒死啊?更何況他剛剛忙於逃出來,也是灰頭土臉的,當著這麼多大臣的面,著實丟人啊,別給人留下貪生怕死的印象了。
劉駿震怒萬分,催促著人去滅了火,親自帶著人走了進去,讓正好帶著過來的王大夫去驗屍:“快去看看玉兒如何了。”
這還用說,剛剛噴了一口毒血也就罷了,被火燒了這麼長時間,一聲都不吭的,肯定已經死了。王大夫對著他躬身行禮後,毫無怨言地過去了。
王大夫慢吞吞檢查了一炷香時間,趁著這個時間,驚魂穩定的大臣們都湊了過來,重新聚集在劉駿身邊。
一群人就看到王大夫顫顫巍巍從燒得不成形的屍體上拎出來一張完好無損的羊皮紙,上面四個金光閃閃的大字:明君將至。
劉駿一張臉難看得能滴水,他在這一瞬間對楚江起了真正的殺心,為政者最忌諱別人裝神弄鬼了,這不利於君權的集中,更何況楚江郡主非要在他打算立太子的時候弄這麼一出,還弄啥“明君將至”,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別說如今你兒子還不是太子,就算是太子,那也只是儲君,“明君”指的是賢明的皇帝,什麼“將至”不“將至”的,你這不僅是在詛咒朕早死,還是在暗指朕統治昏暗,是個暴君。
王大夫很明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