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出了心底的擔憂,道:“夫君,你真要辭官嗎?”
官位得來不易。
特別是劉縣令這等出生不是特別好的庶子,六百石的一縣之長,當年謀官時花了多少心血,消耗多少人情在裡面。
這說舍了,便是舍了。
劉王氏為夫君叫冤屈。
“父母有命,我若不從,便是不孝。”劉縣令苦笑。
劉縣令的心底也是捨不得官位,捨不得前程。他能如何?他是庶子,他是嫡母的眼中釘。父親這一回貌似偏心眼兒。
他若拒絕了,族中多少人在盯著他出錯。這時代的讀書人,重名聲,重信譽。名聲與信譽若毀了,真是生不如死。
“委屈你了。”
劉縣令執起嫡妻劉王氏的手,說了這一句心裡話。
劉縣令明白,他的六百石縣令官職,嫡妻在中間耗了太多的心力,在孃家怕是能求的人,全是讓嫡妻求了一個遍。
“不委屈。”
劉王氏搖搖頭,這會兒,她依偎進了夫君的懷中。
六百石的縣令之職。
這等小官位若辭了,倒不是太麻煩。
走一趟手續,也就是一個來月的時間。
入冬後。
劉王氏已經讓僕人把要打包的行禮,全部收拾妥當了。
只待山陰縣的新一任縣令,一到任後兩邊述職交接好。劉王氏一家子的人便要起程,回返劉氏的宗族。
冬月。
淮南路的天氣,涼得凍人。
榮娘頭一回見識了外面的一切。不再是她已經生活了半年的小圈子。
青磚瓦房,行人車馬。
從山陰縣城的主街道路過時,望著這個封建時代的生活氣息。還有小攤販的一些叫賣聲,榮孃的眼中全是好奇。
若說山陰縣城內,有幾多繁華,有幾多熱鬧。
出了縣城後。
外面的世界,莫名有點荒涼。
偶爾路過的村莊,全是泥胚的房子,茅草的屋頂。還有那寨牆,也是厚實的土圍子保護了屋舍來。
第4章
劉氏宗家的府第如何龐大?如何壯觀?
榮娘沒有見到。
因為榮娘和榮孃的生母趙春花,只是嫡系庶子劉縣令劉三老爺門下的奴僕。
劉氏宗家的族長,劉老太爺是劉三老爺的親爹。這一位重病臥床,對於淮南路計程車族豪門而言,也是一件舉足輕重的事情。
榮娘和榮孃的生母趙春花跟隨著奴僕們的隊伍,一起從劉氏宗家府第的後巷子小角門,進的這一座府第。
榮娘心頭明白,也許她將在這個地方生活許久。
下人房在夾道後面的倒罩房子裡。榮娘和她的生母趙春花,以及李啞婆一起分得了一間住的屋子。
事實是趙春花和李啞婆安排住一間屋子,榮娘是一個搭頭。
小小的屋子,兩張小榻。
榮娘跟親孃趙春花睡了一塊兒。
次日。
晚間。
榮孃胎穿的第一回 ,吃到了親孃的奶。
“往後咱們在一處幹活,倒也省事兒。”李啞婆帶著安慰的語氣,在榮娘吃奶,吃飽了後,跟趙春花搭了話頭。
“是啊,我總能多照顧一下榮娘。”
趙春花望著吃飽了,就是乖巧的躺了小榻上,那似乎睡著了的女兒。她的目光非常的柔和。當然,這會兒,榮娘在裝睡。
“可惜……”李啞婆又嘆一聲,道:“你跟我到廚房去幫工,倒底不如在大姑娘身邊當了奶嬤嬤那般體面。”
像劉府這等士族豪門,哪怕是庶房的嫡出姑娘,那也是尊貴的。
這等奶嬤嬤的差事,在僕人堆裡,可是個頂個的體面。特別是等姑娘長大了,那奶嬤嬤的下半輩子總能有個依靠。
哪怕是奴僕呢,在劉府這等富貴窩裡,也是分個三六九等的。
“我哪個名牌上的人兒?”趙春花苦笑,說道:“老夫人親自發話了,把身邊的嬤嬤賞給大姑娘做為教養嬤嬤。奶嬤嬤也由大夫人那邊安排了更得體的清白人。”
“我倒底是個寡婦……”
趙春花說這些話時,心頭特苦澀。哪怕裝睡的榮娘,聽到了生母趙春花的話,也是有些明白了她們母女在劉府的生存地位。
怕是大姑娘劉遂歌身邊換了侍候的人,連劉三夫人劉王氏也是不敢反駁的。老夫人是劉王氏的嫡母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