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家屬樓的時候,早已接到電話的時文珩和李淑敏已經等在了那裡。
時思下車之後先和李淑敏打了招呼,看向時文珩的時候,撒嬌似的嗔怪道:“天這麼冷,怎麼下樓等了?”
“我們也是剛下來。”時文珩說著,目光卻不由自主的落到了隨後下車的傅銘淵身上。
時思紅著臉介紹:“爸爸,敏姨,這是我的男朋友——傅銘淵。”
時思曾和時文珩聊天說起,覺得自己和戀愛結婚之間好像還隔著很遠的距離,結果回國不到半年,她卻已經把男朋友帶回了家,所以她在介紹傅銘淵的時候,分外的赧然。
傅銘淵在時思身旁站定,等她為雙方介紹完畢之後,禮貌頷首:“伯父,伯母。”
時思之前只是說會帶男朋友回家,具體情況並未交待,但時文珩自從見到駛近的勞斯萊斯之後,此時又聽到“傅銘淵”這個名字,不得不把女兒帶回來的人和平時財經雜誌上常常提到的名字聯絡起來。
傅銘淵長身玉立,高挑俊美,言行舉止俱是斯文有禮,給時文珩的第一印象自然不錯,但他想到傅銘淵的身份,心中又不免疑慮。
“外面冷,快上樓吧。”李淑敏笑意溫婉,時文珩也出聲招呼著,但隨後見到傅銘淵和時思從後備箱拎了幾箱補品出來,又難免埋怨:“不過是來家裡吃頓便飯,買這麼多東西做什麼?”
“一點心意而已,伯父您千萬不要客氣。”
傅銘淵禮貌的說著,面上笑容清淺。走在他身旁的時思聞言,忍不住微微側目:雖然知道傅銘淵定會好好表現,但他在長輩面前這樣溫文有禮的樣子,她也是沒有見過的。
傅銘淵察覺到她的目光,兩人相視一笑,跟在時文珩李淑敏身後走進了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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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思思這個男朋友人不錯的,長得好,氣質也好。”
廚房裡,李淑敏拒絕了時思的幫忙,打發兩人回房間休息之後,她一面切菜,一面和時文珩低聲談論著:“就是不知怎麼,總覺得有點距離感……你覺得怎麼樣?”
時文珩皺起眉頭:“條件實在是太好了,咱們只是普通人家,思思人又太單純,我就怕……”
“條件好什麼時候成原罪了?我知道你擔心什麼,但難道找個條件差的,就一定會對思思好嗎?”李淑敏自然知道他的擔心,勸道。
“這種事……總是要門當戶對才比較好。”時文珩依舊滿腹疑慮。李淑敏笑道:“我剛才進房間送水果的時候,看見他們兩個說話的樣子,好著呢,思思乖巧懂事,人又努力上進,只要兩個孩子好好的,他家裡不至於不同意思思進門吧?又不是電視劇……”
時思之前雖然並未詳細說傅銘淵的情況,但卻唯獨提醒了時文珩不要問及傅銘淵父母的情況,他自然聽說過當年江城裡街頭巷議的新聞,所以也並不擔心傅銘淵家中會反對兩人的戀情,只不過他心中莫名的,仍是有些不踏實。
而此時的臥室裡,時思正和傅銘淵挨坐在床頭,抱著相簿給他講著自己每一張照片的拍攝時間:“這是我高中畢業時拍的,是不是特傻?”
照片裡十幾歲的時思,梳著有些傻氣的學生頭,雖然五官已經漸漸有了豔麗逼人的跡象,但臉上的嬰兒肥和身上套著的鬆鬆垮垮的校服,讓她看起來仍是十足的孩子氣。
傅銘淵的指尖輕輕從照片上時思的臉頰處划過去,眸色溫柔:“如果早點遇見你就好了。”
原本還在翻著相簿回憶學生時光的時思,聽著他言語間仿若嘆息的感慨,忍不住靠在他身上,輕輕抱住他,聲音裡帶著笑意:“現在也不晚啊。”
傅銘淵低頭在她額間輕吻之後,伸手回抱她。
太晚了。
晚到他幾乎需要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忍受待在這種父慈母愛的和睦家庭裡,去努力偽裝出一副溫文爾雅的晚輩模樣。晚到他即使可以對她毫無保留的奉上自己的真心,卻依舊每天都在也許會失去她的恐懼中備受折磨。
“這幾天我肯定是要住在家裡的,”時思靠在傅銘淵的懷裡,忍不住問道,“春節期間……你通常都做些什麼?”
傅銘淵聲音平靜如常:“春節麼?也不做什麼。”
時思一直都知道,自己不在他身邊的時候,抑或是自己還未出現的時候,傅銘淵似乎總是一個人。她也許無法對他的孤獨感同身受,卻總是忍不住為他心疼。
“真的不在我家一起守歲麼?”
傅銘淵輕笑著搖搖頭:“不用了,我不習慣這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