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那盤肥牛卷放在桌上那些菜品中間,一副不容推拒的模樣:“既然喜歡就多吃一點,實在吃不完我幫你打包。”
時思終究推辭不得,於是紅著眼睛向她道謝,老闆娘看著笑道:“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吃飽了也就過去一半兒了,快吃吧。”
時思點點頭,啞著嗓子應了一聲:“哎。”
她把肥牛卷倒進翻騰的紅油裡,靜靜的看著牛肉滾了幾滾之後,拿筷子夾出來,蘸了作料放進口中。
大抵是由於太辣的緣故,她一邊吃著,眼淚一邊掉下來。
*
時思自火鍋店回來,從走進小區一直到出了電梯,她潛意識裡一直覺得,傅銘淵會在某一個瞬間突然出現,用他幾乎沒有溫度的手去拉住她,試圖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
經過他家門前的時候,她的那種感覺尤為強烈,強烈到……以至於她根本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懼怕著這種碰面,還是隱約期待著見到他。
於是她難免對自己鄙夷——鄙夷自己直到這種時候,還是會想他。
但是她的所有擔心都並無結果,因為直到她進入家門,傅銘淵都並沒有出現過。
她到家之後,第一件事便是開啟電腦,把自己的簡歷從頭到尾又好好修了一邊,又打包了幾張自己比較滿意的設計圖,一起發給了江城其他幾家珠寶公司和兩個有些知名度的工作室。
發完郵件之後她覺得有些口渴,去拿旁邊的水杯時,卻愣了愣——那是傅銘淵的杯子。
她下意識的環視四周,發現屬於傅銘淵的東西幾乎隨處可見。
桌上的水杯、玄關處的拖鞋、洗手間裡的鬚後水……傅銘淵不在這裡,可他的氣息卻彷彿存在於這個房子裡的每一個角落。
又有些想哭了……時思吸了吸鼻子,仰起頭努力逼退眼底的淚意。
為了排遣心中巨大的空茫,她只能不讓自己有片刻的閒暇。
把整個家裡裡外外都收拾的乾淨整潔之後,她把傅銘淵的所有東西整理好,放進了牆角的整理箱。做完這一切的時候,她身體的疲憊終於壓過了心裡已經近乎麻木的鈍痛,甚至連澡都顧不上洗,就已經一頭栽倒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
聽到大門被人從外面開啟的聲音時,傅銘淵並沒有回頭。
傅銘凱走進來,站在大廳裡,第一件事卻是忍不住上下打量著眼前空曠淒冷的偌大別墅,而並不是和吧檯前的大哥打招呼。
這棟遠郊的歐式別墅還是民國時期留下來的建築,到如今,已經有了十足的年代感。只不過它這些年來一直空著,雖然有人定期收拾打掃,可主人卻從不曾回來。
時隔多年,這裡的一切都彷彿沒有改變,甚至連桌上的花瓶都還是當年的那一隻。傅銘凱沿著樓梯上了兩個臺階,發現樓梯扶手上,還留著他小時候淘氣刻下來的痕跡。
他並沒有上樓,只是在臺階上站立片刻之後,就已經重新回到廳裡,朝吧檯走去:“我去公司找你的時候,聽說你在這兒,還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傅銘淵摩挲著手中的酒杯,並未看他:“有事麼?”
吧檯上的一瓶新開的白蘭地,裡面的酒量至少還有三分之二。傅銘凱終於忍不住笑起來——傅銘淵還是原來的那個樣子,似乎永遠冷靜剋制,即使心裡早就千瘡百孔,可類似於“借酒澆愁”這種詞,仍然和他沒有任何關係。
如果不是他暗啞的聲音和蒼白的臉色,傅銘凱甚至會以為,即使失去他所謂的愛情,與他而言,也並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
畢竟傅銘淵這個人一直以來,都冷得就像是一臺沒有血肉的機器。
“也沒什麼事,不過我去EL的時候,聽說時思已經辭職了。我看她那麼喜歡這份工作,不用猜也知道是你的手筆。你能出現在這兒的話……”傅銘凱頓了頓,在一旁坐了下來,“怎麼,分手了?”
傅銘淵的聲音毫無起伏:“和你無關。”
傅銘凱輕笑起來:“確實和我無關,但我早就預見了這個結果,提醒過時思很多次,可偏偏小姑娘傻氣的很,只覺得我是居心叵測。”
“包括提醒她我是什麼不正常的異類麼?”傅銘淵依舊冰冷的聲音裡,夾雜了幾分清晰的微嘲,“我還以為她的反擊,足夠擊中你的痛處。”
傅銘凱想到當初時思的話,笑容微斂,可又從傅銘淵的話裡窺見了什麼,輕笑一聲:“監視,監聽,這就是你的愛情。”
傅銘淵仍是那句回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