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達並不在意她的諷刺,語氣誠懇的道:“老夫人,家父曾經說過,自開朝至今靖國公一直都朝廷的弘股之臣,雖然不是為人臣子該說的話,可是晚輩仍是要說一句,先皇,先皇實在是太過不念舊情了些。說句逾越的話,靖國公如今的年歲不小,就算他自己念著先皇,不願意違揹他的心意再入仕,可是靖國公世子難道要像他父親那般一直蹉跎下去麼?”果然此話一出,喬老夫人臉色一變,直到說中了她心裡的隱憂,繼續道:“當然就算如此,世子一世榮華富貴少不得,可是少年人知少年事,男子立於世上自然要建功立業才能不枉來世上走一遭。”
果然喬老夫人臉色更是難看了些,沉默半晌,像是是試探道:“青城那裡的兵馬可是都在顧將軍的手上,曾家那裡曾老爺子可還在呢!”
方達忙道:“老夫人果然是女中豪傑,曾家的老爺子不過是託日子罷了。”頓了一下,扔出一個炸彈說道:“而且,青城那邊可不太安穩,蘇老將軍雖然打贏了那場仗,可是倭族人同樣是知道的,蘇家四子全都戰死沙場,顧將軍雖然自小參戰,可是號召力畢竟比不上蘇老將軍,是以倭族有些想法也是應當的。”
喬老夫人臉色不好的看著方達,但是很快平靜下來,慢慢道:“方大人的意思老身明白了,老身還病者,就不多留方大人了。”
方達擔憂道:“老夫人這身子還是要好好調養,晚輩就不多打攪了。”說完退出去,又和臉色不好的靖國公說了幾句話,才起身離開,他心裡有八分把握靖國公府會參與,雖然已經沒落但是那些個底蘊絕對不能小看。
靖國公耐著性子送走了方達,回到喬老夫人的院子,看到她一臉倦容,心裡一痛,嘴上說道:“母親何必操這麼多的心,好好養病才是正經,要不要再讓太醫看看?”
喬老夫人搖搖頭道:“不必了,長空的毒雖然解的及時,但是終究是壞了身子,母親啊,恐怕拖不了多久了。”嘆了一口氣,手撫上兒子的臉,回憶道:“紀然都有皺紋了,母親的歲數也到了。”收回眼光,慈愛的看著兒子,說道:“母親這一輩,榮華富貴都享盡了,當然所有的苦也都受盡了,強勢了一輩子,即使是將你父親越推越遠,母親都從未後悔過,可是唯一後悔的就是,當年不該攛掇著你攙和先帝立儲的事。”
看著喬老夫人眼中的淚光,心裡一疼,再想到太醫的話,終究還是說道:“母親不必如此,其實當年我並未按著母親的意思做,先帝說他的身體撐不了多久,我根本就沒那個能力攙和之後的事,所以才讓我回府榮養,他說這樣靖國公府才能安穩。”
喬老夫人全身一顫,語氣顫抖的說道:“你是說,先帝是為了讓你置身事外才罷免了你,甚至慢慢的喬氏一族都極少出仕也是先帝事先就算好的?”是了,她的兒子一根筋的腦袋,向來以先帝的意思為先,怎麼會按著她的意思做。
喬紀然點點頭道:“對,先帝說,我只要老老實實的在家待著,靖國公府就能屹立不倒,對了,他還說若是我的兒子會讀書的話,可以考科舉。所以我才督促蕭兒讀書的。”
喬老夫人看著兒子雖然成熟但是卻依舊堅定的眼,突然就想起老靖國公的話,丈夫說,阿然雖然不聰明,但是有福氣,而靖國公府的繼承人有福去比聰明還要難得,心猛然間靜下來,笑著說道:“先帝果然是顧念你的,不枉你對他言聽計從。”沒想到到頭來,她終究是枉做了小人,不過還好,還能補救。嚥下胸口的疼痛,說道:“紀然,等我去後,你就將開國太祖寫的那份免罪摺子遞給皇上,皇上會明白的。”
喬紀然忙道:“母親會沒事的,思柔太過綿軟,還需要母親時時提點呢。”
喬老夫人笑著說道:“你媳婦是好的,我雖然嫌棄她太過優柔,但是她這樣的性子和你也配,到底是先皇瞭解你,若是當年順了我的意娶了你表妹,不定會怎麼樣,往後好好對她。”說了這些話有些喘息,休息了一會,才道:“方家狼子野心,想要拖靖國公府下水,你以後只要不理會他就行了。”
當夜靖國公府太夫人去世,訊息傳到宮裡,蘇瑞寧只是皺了下眉頭,她有些奇怪,太醫明明說還能拖些日子的,後來又傳來訊息,靖國公帶著太祖親筆所書的免罪摺子在沈子君面前請罪,沈子君當場收回摺子,並對喬老夫人讚道:“巾幗不讓鬚眉。”
喬老夫人風光大葬,此後,靖國公為喬老夫人守孝甚少出門,只是一次在公開場合對方達恨極道:“靖國公府與方家勢不兩立。”
眾人一番猜測,最後終於有人說出喬老夫人臨終前,見的最後的一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