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大婚這種事情也不可能出現在南平的邸報裡,就只能從商人口中得知了。
顧香生沒有說話。
徐澈心中不安,忍不住看了她好幾眼。
對方顯得很安靜,沒有哭,當然也不可能興高采烈。
他不知道說什麼才合適,能說的也十分有限,若是放在從前,他自然可以拉著她的手讓她不要傷心,讓她跟著自己過一輩子,自己願意待她好,願意和她一生一世一雙人,絕不會像魏臨那樣傷她的心。
但徐澈不能。
所以他什麼話也說不出口,只能沉默。
前頭碧霄提著燈籠,停住腳步,回望他們:“娘子,進了前頭巷子就到家了。”
顧香生也站定,對徐澈道:“春陽,不用再送了,有老柴他們在呢,你也回去歇息罷。”
徐澈啟唇:“阿隱……”
“我沒事。”顧香生朝他粲然一笑。
徐澈只能將一肚子的話都吞回去:“那好罷,你好生歇息。”
兩人告辭,顧香生目送他離去,便轉身與碧霄柴曠他們一道往前走。
這世上所有女人,或許都曾經幻想過:自己喜歡的人也喜歡自己,並且只喜歡自己一個,對方很強大,很有能力,但不管遇到什麼樣的情況,他都只守著自己一個人,在他心目中,其他女人再好,也不及自己的萬分之一,曾經滄海難為水,就算自己不在,他也不可能再看上其他女人。
這樣的愛情不能說沒有,然而太少太少了,因為少,所以方顯珍貴。人心複雜多變,即便經得起考驗,也抵不過歲月侵蝕。
在離開魏國之後,沒有聽見魏臨立後的訊息,顧香生心裡,何嘗不是也存著這麼一絲幻想,覺得其實在魏臨心底,早已認定皇后非她莫屬,即便有嚴家涉足,她也下意識為魏臨尋出種種開脫的理由,甚至幻想著有朝一日,對方因為她的離去而痛徹心扉,後悔莫及,從此不再立後。
那樣子,或許,或許兩人還是能破鏡重圓的呢?
但事實證明,這些幻想都是可笑的。
這世上沒有誰離了誰就過不下去,女人若是總將希望寄託在別人,尤其是男人身上,到頭來傷害的只有自己。
往前看,風景才會更好。
巷口多了兩盞燈籠的微光,燭火在裡頭微微搖曳,是詩情和席二郎。
“師傅,我來接您啦!”席二郎揚起大大的笑容。
他並沒有因為拜師顧香生,就留在這裡不走,而是依舊在席家村和邵州之間來來去去,回去照顧祖母,幫席大郎和村人做些事情。
少年日漸成熟,在邵州見了世面,談吐言行也變得更得體,若是他不說,現在幾乎無人看得出他是從小鄉村裡走出來的,但他對顧香生尊敬如初,顧香生也很喜歡這個少年,有勇有謀,不驕不躁,假以時日,未必不能成才。
看見他,顧香生也露出笑容:“怎麼過來了?”
席二郎:“阿婆醃了些泡菜,讓我帶幾壇過來給您,還有陳弗,他把您交代的功課做完了,讓我帶來給您看呢。”
陳弗年紀小,往來不便,就還是住在席家村,偶爾由席二郎帶來讓顧香生給兩人上幾天課,其餘時間都在席家村讀書習字。
詩情笑眯眯:“家裡煮了些桂花圓子,他嘴饞,我說盛一碗給他,他還不好意思呢,非說等您回來,這不,聽見娘子回來,約莫是想終於能吃上圓子了,便高興得出來迎接!”
對上顧香生戲謔的眼神,席二郎鬧了個大紅臉:“師父來了,當弟子的怎好不迎,詩情姐姐你快將我說成一條大饞蟲了!”
詩情調侃:“難道不是?”
又接過碧霄手裡的燈籠:“外頭風大,娘子,我們進罷?”
聽著兩人說說笑笑,顧香生心頭一陣溫暖。
“嗯,回家再說。”
有舍必有得,有得必有失,人生不可能處處圓滿,即便沒了魏臨,她何其有幸,還能有詩情碧霄這些人陪在身邊,其實並不孤獨。
魏臨是她心中始終難以彌補的一塊缺憾,然而不能因為有缺憾,就對世界絕望,就覺得天底下不會有白頭偕老的愛情,其實夫妻情深還是有的,也有妻死之後就不再娶,為她守一輩子的男子,雖然極少,但不能因此否認它的存在,只是許多緣分強求不來,正如徐澈與她,正如魏臨與她。
往前看,風景才會更好。
……
到了九月底,隱隱綽綽的確切訊息終於傳到邵州,說是魏國皇帝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