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張家和焦家為其中之最,想當年,前朝太、祖皇帝立國時,曾命人撰世家譜,其中就以張、焦、林、王四家為首,可惜時過境遷,別說林、王兩早已風流雲散,連鼎鼎大名的醴陵張家,都沒落至此,連女兒都被目為貨物!”
顧香生聽見這話,臉上便帶了驚容:“這人如此大膽,竟敢口出狂言!”
也不怪她如此吃驚,皆因對方口中說的醴陵張家,就是如今任太府卿的張緘。
張緘是張家嫡支,也是如今張家唯一出仕的人,而前不久,張緘的兩個女兒,張盈與張蘊,都和胡維容一道入了宮,成為皇帝的嬪妃。
所以那人所說“連女兒都被目為貨物”,指的必然就是這一樁。
諷刺張緘攀龍附鳳不要緊,話語之間,好像竟連皇帝也捎帶上,端的是膽大包天。
魏初卻見怪不怪:“這有什麼,杜康酒肆素來是出了名的言行無忌,在這裡頭說話,不管如何過分,官府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不去外頭大肆宣揚,就不會有人多管閒事。再說了,陛下提倡文風,若因言獲罪,豈非要將文人都嚇跑了?”
顧香生一針見血:“就算你長篇大論,我也知道你只是為了某人才來的。”
魏初故作無辜:“為了誰?”
顧香生似笑非笑,纖纖素手往酒肆中某處一指:“難道不是為了他嗎?”
所指之人,正是那日在公主府裡與魏初邂逅的那個書生。
魏初臉色爆紅:“誰說是為了他!我自己想來看熱鬧不行麼?”
顧香生壓根就不接她的話茬,直接就奔著自己想知道的問題去:“事到如今,你還不肯告訴我他到底姓甚名誰麼,若只是尋常文士,如何又能出入公主府,拿到品香會的請柬?”
魏初抿抿唇,終於揭開謎底:“他叫鍾岷,字閒山,本人只是尋常書生一個,正準備參加明年春闈,他有個表舅,時任刑曹尚書。”
顧香生恍然大悟:“就是那個破了墜馬案的崔沂中!”
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他既然準備參加春闈,必然是不肯利用關係為自己通融的清高之人,這樣一個人,不大像是會出入公主府宴會的人,難不成他還是專門衝著你去的?”
魏初沒有吱聲,但她的臉色已經出賣了她。
顧香生心下好笑,還想再打趣她幾句,便聽見方才那人的點評受到周圍不少人的應和,大家紛紛請他再多說一些。
對方心中得意,語氣裡未免也帶了一些出來,喝口茶潤潤喉嚨,便接下去道:“再說如今大魏幾大家族,原本當以嚴、程、顧三家為首,可惜顧家自斷臂膀,如今不過是陳年朽木,不知何時就會徹底煙消雲散,不提也罷。”
旁人便有些訝異:“這一代的定國公,文名滿天下,連當今天子都要禮讓三分,想來顧家中興有望,為何反倒是不提也罷?”
那人高聲道:“依我看,若論文才,自然還是以齊國戚競為首,所謂北戚南顧,實則不過為了給自己臉上貼金罷了!”
有人反對:“兄臺所言未免過於武斷了,正所謂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如何能說顧公就一定不如戚公?”
說話之人,正是魏初心心念唸的鍾岷鍾閒山。
那人搖搖頭:“辭藻浮麗,連篇累牘,華而不實,一嘆三詠,定國公的文章,如何能與戚公相比?別說戚公了,就是本朝尚書令王公,當世大儒孔公,哪位不比他強?”
顧香生奇道:“這人和我爹有仇?”
雖然她也不覺得自己老爹在文學上當真就達到了文豪的程度,可也不至於被貶低成這樣吧?
魏初也很奇怪:“不知道,回頭私下再打聽打聽。”
鍾岷正待繼續往下說,卻聽得旁邊有人出聲道:“好啦,正如方才所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這種事情辯出個高下,又有什麼意思?不如說說近來的事情罷,我聽說吳越有意與魏國聯姻,不知諸位如何看?”
這人顧香生和魏初都認得,許久以前她們晚上去*莊吃飯,遇上那裡的對聯比賽,當時為比賽充當評判的其中一人,就是眼前這個袁佑,對方還是大儒孔道周的學生,雖無官職在身,卻素有些名望。
看在他的面子上,兩方人馬暫時休戰,繼而討論起魏吳聯姻的事情來。
這時候,魏初和顧香生她們也從酒肆夥計的口中打聽清楚了,方才與鍾岷辯駁的人,姓楊名賢,與在場其他人一樣,都是明年將要參加春闈計程車子,讀書人好清談,眼下也不例外,這些人又沒官職在身,說話自然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