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新婦要拜公婆,放在皇家,規矩則更大一些,皇帝不僅是公公,還是君主,思王夫婦要先到大政殿拜見皇帝,聆聽訓示,再去拜見皇后,但昭穆皇后逝去多年,能拜的也就只有陳放在宮中的牌位了。
劉氏並非思王生母,更非皇后,但思王現在也不是太子了,劉貴妃還掌著六宮,非同尋常嬪妃,早在大婚之前,皇帝便已說過,今日要讓思王過來拜見她,以答謝庶母多年辛勞照料之恩。
劉貴妃搖搖頭:“你與思王妃同年,她如今嫁人,你只怕也不遠了,還這樣毛毛躁躁的,日後怎麼為人妻室,掌管公主府?”
同安公主噘嘴:“阿爹才不會捨得我那麼早就下嫁呢,我與阿爹說好了,要等十七八歲再出嫁,阿爹也答應了!”
劉貴妃蹙眉:“你何時與陛下說的,我怎麼不曉得?你二兄如今出征在外,你須得收斂些,不可給他惹麻煩。”
同安公主笑嘻嘻:“阿孃,阿爹疼我,這還不好麼?大家都說了,這回二兄是出去撿功勞的,等大軍班師回朝,二兄必然能更上一層樓!顧香生也好,玉階也罷,哪裡配得上我家二兄半分?他的王妃,自然是要最好的!”
未來要當太子妃和皇后的人,可不得是最好的麼?
劉貴妃卻收了笑容,正色道:“你可知這次推薦你二兄擔任副帥的人是誰?”
“是誰?”同安公主有些疑惑地重複,不明白母親為何忽然提起這個不相干的話題。
劉貴妃:“是你大兄。”
“這不可能!”同安公主驚呼起來。
誰都知道這次出征是去白撿功勞,連同安這種不諳軍事的公主都知道。因為吳越現在已經焦頭爛額,忙著抵抗北齊的入侵,根本沒有多餘精力再應付一個魏國,因為主帥是身經百戰的程載,有他在,鮮少會有打敗仗的時候,作為副帥的魏善,其實真正指揮戰役的機會很少,更多時間是跟在程載身邊學習。
但有了副帥的頭銜,誰也不能抹殺他的功勞,不管這次去吳越打回的地盤是多是少,都相當於為魏國開疆拓土,這是天大的功績,也是他個人履歷上濃墨重彩的一筆,此番回來,魏善勢必更加受到天子重用。
然而益陽王之所以能擔任副帥,居然是思王主動推薦的。
劉貴妃冷靜道:“怎麼不可能,這是陛下親口在我面前說的。”
同安公主:“只怕阿爹心裡早就定下讓二兄出征,大兄不過是順水人情罷了。”
劉貴妃:“不管是不是順水人情,我們都要承這個情。思王妃是你的嫂嫂,你要以禮相待,切不可胡說八道,還將你二兄與她扯到一塊,你是生怕別人找不出話柄來無中生有麼?你大兄他們新婚第二日,陛下發了話,他們不可能不過來,更不可能借故拖延,不要總在小事上將人想得這般不堪,你這性子要好好改改,前些日子方才有了些長進,可別現在又打回原形了。”
她的聲音不疾不徐,靜水流深,聽得人說不出的舒服,小宮女有些入神地想,如果自己母親還在,想必也和貴妃對公主說話一樣溫柔可親的吧?
果不其然,同安公主被貴妃訓得啞口無言,只得悻悻道:“我曉得啦!”
這番話剛過了沒多久,外頭就有宮人稟報,說是思王並王妃二人過來請安了。
劉貴妃:“快將人請進來。”
少頃,二人聯袂而至,朝著劉貴妃齊齊下拜見禮。
同安公主也忙起身與兄嫂見禮。
在宮中,思王是出了名的俊逸郎君,如今又加上清麗脫俗的思王妃,端的是一對玉人,饒是劉貴妃,也禁不住要暗讚一聲天賜良緣,珠聯璧合。
“快快請起!”二人剛行完禮,她便笑道,“你們先去拜過皇后了罷?”
“是,”思王恭敬道:“阿爹留了我們二人多說了一會兒話,是以來遲了,請貴妃恕罪。”
劉貴妃笑道:“何罪之有,萬事自然以陛下為先,陛下也是慈父心腸,定然希望你們倆百年好合,白頭偕老。”
又對朱司闈說:“來,將備好的禮物拿過來。”
朱司闈答應一聲,很快捧來一個沉香玳瑁雕漆匣子,雙手呈奉給思王妃身旁的婢女,笑吟吟道:“這是貴妃娘子當年入宮時的物事,好多年都捨不得用,如今聽說您入宮,就忙不迭讓我等拿出來了!”
這是見面禮,也是應有之義,顧香生拜謝收下。
看著他們倆,劉貴妃忍不住慨嘆一聲:“先皇后臨終前曾拉著我的手,讓我照應你,這一轉眼,小小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