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香生吃了一驚:“怎麼回事?”
雖說夏侯渝體弱多病,但能讓張芹如此著急,情況定然非同一般。
張芹道:“昨天夜裡,小郎君忽然發熱,後來又嘔吐,大夫說是得了傷寒,病情很兇險!”
顧香生大驚失色,這年頭的傷寒可不是鬧著玩的,若是遇上病勢嚴重又醫治不妥當的,很有可能一命嗚呼,像夏侯渝這種本來體質就不算好的人,更是雪上加霜。
“現在呢,情況好些沒,我過去看看他!”
張芹苦笑:“那大夫看著醫術一般,小郎君吃下他開的藥之後,病情沒有絲毫起色,小人正準備去找城東鶴年堂的王大夫去給小郎君看病,可聽說那大夫診金貴,出一次診要一金,府中餘錢不足,是以小人是想,想與四娘子借些……”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似乎有些難以啟齒,話終究是沒有說完。
鶴年堂王郎中先父是前朝太醫,他自己沒有入仕,繼承了來自父親的醫術之後,專門給達官貴人看病,既比太醫自由,又可以多賺些錢,不必因為擔心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事情而喪命,因醫術高明,王氏的病人絡繹不絕,那些不太著急的病症都排到下個月去了,作為一個落魄質子的管家,張芹去找,人家未必會答應。
夏侯渝來到魏國之後,按規矩,北齊那邊每年都會送一些銀錢過來,但規矩還規矩,夏侯渝既不受寵,又是質子,天高皇帝遠,就算不送,皇帝也不知道。
而且這筆錢一般是每年諸國會盟時由北齊使臣送過來,但近兩年沒再舉行過諸國會盟,這筆本該發給夏侯渝的俸祿,自然而然也就沒了蹤影,不知是被他們本國相關負責的官員遺忘了,還是已經被他們中飽私囊。
魏國這邊,礙於面子,永康帝也不可能讓齊國人質因為沒錢而活活餓死在這裡,那傳出去也太丟人了,所以他讓宗正寺定期給夏侯渝發放俸祿,但這個俸祿自然不可能太過豐厚。
一來,夏侯渝無官無爵,僅僅有個齊國皇子的身份,連齊國人都怠慢他,可見這齊國皇子也不怎麼值錢,二來,要是讓夏侯渝這個齊國人過得太舒坦,皇帝心裡也不舒服,所以俸祿頂多能供應他日常所需,再多加兩個僕人,僅此而已。
顧香生是去過夏侯府的,除了張芹之外,夏侯渝身邊就只有兩個灑掃做飯的僕役,因為薪俸太少不足以支付,夏侯渝不得不讓她們自行外出尋找生計,每日只需幫忙做飯就夠了,張芹這個管家則只能薪俸自理,也就是說白乾活,不拿錢。
正因為如此,夏侯府雖大,卻雜草叢生,除了前院和夏侯渝張芹他們自己住的那幾個屋子之外,其它地方卻完全是一幅荒蕪景象,簡直可以作為鬼宅範本了。
聽了張芹的話,顧香生立時想起夏侯渝的處境來,心下不由惻然,也不多問,便一點頭:“我有,你且等等,我進去取錢,不過那王大夫雖然醫術高明,這種時候卻不一定肯出診,為防萬一,我再去找找魏十娘,看她能否請到宮廷太醫來為阿渝診治罷!”
張芹大喜過望,長揖到地:“如此再好不過,小人代小郎君多謝四娘子了!”
顧香生:“阿渝如我弟弟一般,這些客套話就先別說了,救人要緊!”
一金不是什麼小數目,如今一兩金子再加點銀子,便可買一匹上好的烏蘭敦馬,半兩金子也足以買一匹普通的母馬了,鶴年堂的診金之貴可見一斑。
幸而顧家不是什麼小戶人家,跟著太、祖皇帝開國打江山終究是有很多福利的,顧香生不知道焦太夫人到底存了多少家底,但從逢年過節長輩們的闊綽出手來看,如果她的父親和幾位叔叔不在政治上犯暈站錯隊,顧家再多享兩三代的榮華富貴,也綽綽有餘。
顧畫生是典型的世家千金,出手豪爽,揮金如土,就算賞賜再多,平日裡估計也沒有什麼餘財,反正將來女兒出嫁還會有豐厚嫁妝,但顧香生平日裡卻有積攢的習慣,十數年下來,私房也能攢個十兩八兩金子,此時便派上了大用途。
她直接從匣子裡取出三金,又匆匆出來,放到張芹手上:“你拿著這錢趕緊去鶴年堂請大夫,若是需要什麼好藥,只管不要吝嗇,我這就去找魏十娘!”
張芹感激得快要落淚,顧香生此舉無異於雪中送炭,他還待跪下謝恩,卻被顧香生喝住:“還不趕緊去,磨蹭什麼!”
“是是!小人這就去!”張芹抹了一把眼淚,轉身便走。
“走,我們去將樂王府,你去備車!”顧香生對碧霄道。
其實巫蠱案帶來的影響,也僅僅是對魏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