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塊銀色的布料來回比對。
慕良駐足出聲喚道,“娘娘,蘭將軍來看您了。”
聽到聲音後蘭沁禾倏地轉身,當看見不遠處站著的小姑娘時啞然失聲。
如今的納蘭珏和四年前初次進宮時天差地別,像是一把鏽跡斑斑的匕首被再次重鑄,並不像是珠寶那樣耀眼璀璨,而是沉甸甸的散發著經歷敲打的暗芒。
她眼睛一熱,快步走出了亭子將納蘭珏摟進懷裡。
“在外可有受傷?”
納蘭珏無聲的搖頭,在這沁香柔軟的懷抱裡,她猛然間發現自己迅速的退去了那一身血氣,像是每一個在孃親身旁撒嬌的小女孩一樣,嬌氣又心安。
她輕輕的扯住女子的袖子,悶悶道,“想娘娘了。”
聲音是少有的眷戀,宛若乳燕歸巢,不論在外如何殺伐果斷冷酷無情,在蘭沁禾這裡,納蘭珏總是不自禁的放鬆了戒備,露出最柔軟的一面。
一旁的慕良幽幽的注視著相擁的兩人,這場景和幾個月前納蘭珏抗季回來時一模一樣。
心裡泛酸的九千歲決定不折磨自己,對著蘭沁禾道,“臣先回書房,晚些時候會派人送蘭將軍回去的。”
納蘭珏倏地抬頭對上九千歲細長漆黑的眸子,抗拒道,“不勞九千歲。”
慕良沒有和她再多說什麼,轉身離開。
蘭沁禾定定的看了九千歲的背影一會兒,噗嗤的笑了,“他鬧脾氣了呢。”
又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不管他,娘娘帶你吃好吃的。”
納蘭珏乖乖的被抱著揉頭,有些愧疚,“在宮裡已經用過午膳了。”
“這樣啊,那下次來我再做給你吃。”
“急著見您,宴席上什麼都沒吃。”
……
做了些從前小姑娘愛吃的菜,蘭沁禾溫柔的看著納蘭珏吃東西。
有些詭異的,她心裡充斥著“這是她一口一口喂大的孩子”的感覺。
這種難言的成就感讓她的母愛情緒一下子就氾濫了起來,連帶著,看向小姑娘的眼神愈加溫柔似水。
“虎符一事,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謝你。”
算起來兩人相處的時間並不長,可是自己一封書信過去,納蘭珏便願意無條件的奉上虎符。患難時候的鼎力相助著實讓蘭沁禾心中感激。
納蘭珏鼓著腮幫子搖搖頭,等將嘴裡的米飯嚥下去後才開口道,“娘娘與我有恩,這是應該的。”
她說完幾乎是有些小心翼翼的看向蘭沁禾,“貴妃的事情……您別難過。”
許是自己也知道這話有多無力,可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小姑娘攥緊了筷子有些不知所措的挫敗。
蘭沁禾不介意的笑了笑,“都過去了。”
樓月吟三皇子已死,也算是替酥酥報了仇。
殷太后說得沒錯,她不能只是每天淚水沾襟,那並沒有用。
既不能讓酥酥復活,也讓周圍關心自己的人難受。
“這個年紀了,我還懂的如何調解心緒。”蘭沁禾淺笑著,卻是嘆了口氣。
道理都明白,可那笑容裡依舊帶著揮之不去的感傷和酸楚。
納蘭珏放下碗筷,伸出手握住了女子的手背,那雙黑曜石一般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向她,“娘娘可以把我當做妹妹。”
女孩認真的樣子讓蘭沁禾恍惚了瞬間,隨後笑了笑沒有接話,轉而道,“吃飯吧。”
有些人,不是這樣容易代替的。
蘭沁禾最疼愛的那個妹妹,已經不在了,永遠都不在了。
何必自欺欺人,她總該學著接受,哪怕殘酷哪怕悲痛,可是那個叫蘭沁酥的妹妹,確確實實離開了她。
從今往後,只有回憶,再無後來。
……
離開之前納蘭珏又見了一次慕良,九千歲將兩塊虎符一起交給了她。
“什麼意思?”
她抬頭,看見男人半瞌著眼,對那兩塊可以調動整個大明軍力的東西沒露出半點興趣。
“我欲帶娘娘離京四處走走。將來殷太后勢必攝政,這兩塊虎符放在你手裡可牽制於她。”
“可我也必定成為她的眼中釘。”納蘭珏抬起下巴,“蘭沁酥已經因為半塊虎符被殺了,你這是在坑害我。”
慕良轉身,語氣淡漠,“拿不動的話,找個地方扔了吧。”
千歲府的門口,納蘭珏看著一身黑袍消瘦的男人就這樣走遠了去,隨意的將裝了百萬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