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知道她爹一直喜歡誇誇其談,以往是不信的,但是這幾年卻越來越動搖,她不懂讀書,也知道大侄子看著就跟莊稼人不一樣。安氏這種心情,到劉延寧寫信回來說,書院讓他明年下場考童試的時候,徹底變成了決心。
劉延寧六歲便被送到鎮上開蒙,沒過幾年去了縣裡的書院,那書院不是花錢就能進去的,縱然鎮上林夫子寫了推薦信,劉延寧也透過了書院的考試,是書院山長親自點頭要招的。
算下來,這個大侄子也是寒窗苦讀十年了。
這麼多年,經常有村民問他們,延寧讀這麼多年書,什麼時候去考個功名回來。其實他們不是不急,早在上一屆科舉的時候,公公和二伯就進城了一趟,原是想見夫子,卻碰到了書院山長,山長告訴公公,讓延寧等幾年,不是他學識不夠,而是念紀太小,恐心性不定,萬一遭受打擊,反而害了這孩子。
山長甚至放話說,劉延寧是他最看好的學生,他最不想見到,這個學生早早成名,最後卻同世人嘴裡的那些少年天才一樣泯然於眾。他是看好劉延寧能走得更長更遠,至少比他長。
山長的這番話,起初只有公公和二伯知道,或許她丈夫也清楚,但是沒告訴她,因為意義重大,山長是舉人老爺,整個永州也就那麼十幾位。
而身為舉人老爺的山長,希望也看重延寧走得比他遠,至少延寧要是個進士。
進士是什麼概念?那是天子門生,要被聖人親自授官的。
安氏能聽到這番話,還是上次劉延寧回來,她半夜起來去茅房,不小心聽到公婆屋裡傳來的對話。
也正是因為如此,劉延寧回書院的前一天晚上,說起他親妹的教育問題,她才會明知道會得罪王氏,也還是出了那個頭。
因為她知道,興許再過不了多久,這個家就要變天了,到時候什麼王氏,甚至是公公和婆婆,都比不過她這個大侄子半分。
既然大侄子放心不下親妹妹,她就幫忙照拂一二,往後大侄子也記自己的好,她孃家侄子往後真要走上科舉這條路,也算是有了個能幫襯的人。
因此,安氏如今滿口子誇讚劉青,不遺餘力的幫她在劉大爺跟前刷好感值,不單單是為了投桃報李,更是因為劉延寧。
安氏琢磨著,等大侄子下次回家,見到他疼愛的親妹妹長成如此亭亭玉立的模樣,縱然是青青自己爭氣,她也的的確確照拂到了。
劉大爺本來對劉青這個孫女,便日漸看重,此時聽得幾個兒媳滿口子的誇讚劉青,更覺這孩子得自己心意了,便笑著點頭道:“青青是最大的功臣,放心,爺怎麼忘得了你。”
劉青越是得意,王氏心裡越不得勁,只是她剛剛被婆婆訓斥了一頓,心裡還有些忐忑,不敢像平時一樣出言諷刺,只能半是玩笑,半是嘲諷的道:“青青可不能厚此薄彼啊,小五小六是你弟弟,小七也整日追著你喊姐姐呢,有空的時候,也教教你最小的弟弟不是?”
王氏這話,已經是在抱怨劉青只教兩個大的堂弟,完全不管自己兒子了。
當然她心裡恐怕也的確是這麼想的,但是當著劉大爺和二叔的面這樣指責自己,一個是小七的親爺爺,一個是親爹,王氏這話不就是讓劉大爺和二叔對她心生芥蒂?
劉青心裡冷笑,她一慣不理會王氏,可不代表她不會上眼藥。這般想著,劉青收起了笑意,不乏委屈的看了王氏一眼:“我上回怕小七走丟,才沒帶他去鎮上,二嬸不是同意了的嗎,怎麼這會兒又怪起我來了?”
王氏一愣,跟劉青爭鋒相對這麼久,對方多是對自己愛搭不理,還從沒有這般示弱的時候。
只是王氏很快就知道劉青在以退為進,因為她感受到了來自四面八方不悅的眼神,不僅是丈夫和公爹,連另外兩個小叔子,看她的眼神都隱隱不對了。
王氏心裡一咯噔,連忙露出一個笑臉,道:“二嬸在跟你開玩笑呢,青青你這孩子還當真呢。”
劉青心裡冷哼一聲,不依不饒的道:“二嬸是不是對我有什麼意見?小七的事也是,大姐的事也是,我真不是不想幫大姐,只是收不收徒是師傅的事,我不過是個小徒弟,哪裡敢插手管師傅的事?”
劉青本來為了讓自己表現出憤慨的一面,從說話的時候眼睛便一直瞪大著,想憋出眼淚來,只是憋到說完話,也只是堪堪紅了眼眶。
但在李氏看來,她女兒這幾個月變得越來越開朗活潑,已經很久沒見到女兒流眼淚了,如今只是紅了眼眶,也讓李氏一陣心疼,想起這麼多年被王氏諷刺打壓,李氏心裡的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