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年輕被人迷惑,要求她打胎,然而她痴心一片等待男人回來,決心還俗。
可等到她真的抱著行李踏出尼姑庵的大門後,茫然四顧,卻不知自己該往何處去。
單純的環境造就了她的性格及閱歷,對於她來說,庵就是她的家,師姐們與師傅們,就是她的姐妹和阿姨。她因為一時衝動離開了家,卻發現再無她容身之地。
那時徐老總裁去臨省談生意,回程路上,發現一個大著肚子的尼姑一邊抹淚一邊在路上走,就停車問她需不需要幫助。
小尼姑傻得要命,哪裡想過陌生人可能是壞人,見一個坐著小轎車的老伯伯慈眉善目的出現在她面前,便乖乖的問什麼就說什麼。徐老總裁心善,見她確實需要幫助,便決定結個善緣,幫她一把。
他先找了地方安頓了小尼姑,然後派人根據小尼姑形容的男人背景去尋找。他年紀大了,見過的事情多了,心中明白那個男人肯定找不回來了。果不其然,他派出去的人彙報,男人其實早就結婚了,孩子都三歲了。
小尼姑傷心欲絕,自認痴心錯付,想要打掉孩子回庵裡認錯,再不下山一步。然而當時她腹中的骨肉已有七個多月,這打下來的不是一團死肉,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命。
她猶豫許久不知如何是好,一方面她想回到庵裡青燈古佛,一方面又不忍心親手扼殺一條生命。徐老總裁念她可憐可悲,便勸她留下,她才二十有餘,完全可以嘗試另一種人生。
他給了她一個臺階下:“……我五十歲時才得了一個兒子,從小就聰明的要命,現如今才十五歲,已經比許多成年人還要老成的多。但是慧極必傷,他和同齡人沒有共同語言,經常獨來獨往。我年紀一大把,陪不了他幾年,我實在擔心我走後,他一個人消磨人生。我覺得他會需要一個柔軟的小生命,來讓他有所操心牽掛。”
於是如此這般,小尼姑改頭換面成了葉夫人,挺著大肚子走進了徐家。直到這時她才知道,原來徐家如此闊氣。
孩子生下後,葉夫人每次見到他都會想起自己犯下的傻事,完全無心照看。徐盛堯確實如徐老總裁期望的那樣,開始在釣釣身上投擲他的愛意與關懷。隨著調皮可愛的釣釣逐漸長大,徐老總裁也被這個有些傻氣的孩子哄得合不攏嘴,他不求釣釣同徐盛堯一樣出人頭地,只希望他一生順遂,平平安安,他人生路上的風雨,將由他哥哥幫他擋下。
……
長長的故事說完,葉夫人端起面前的茶杯潤了潤喉。
葉帆與徐盛堯兩人沉浸於這個漫長的故事當中,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他們都沒有追問當初葉夫人遇到的男人姓氏名誰家住何方,因為那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看似萬事不入眼的葉夫人原來也曾如此痴與傻,而徐老總裁的出現則是帶她走出了迷茫。
葉帆剛一聽聞自己並非親生時,腦袋裡嗡的一聲巨響,曾經他對父親的困惑翻湧而出,覺得自己是因為並無血緣的關係才會沒有繼承權。但隨著葉夫人的講述,葉帆逐漸冷靜下來,不管當初父親是出於何種理由說服葉夫人把他生下,這對於他來說都是莫大的幸運。
毫不誇張的說,徐老總裁給了他生命,給了他豪門身家,給了他無憂無慮的人生……最主要的是,給了他成熟體貼的哥哥以及溫柔包容的愛人。而這些絕對不是淺薄的繼承權能夠衡量的。
葉夫人靜靜等待他們消化完這些過往,待他們平靜下來,才繼續開口:“我一直很努力的想要適應世俗生活,但是我待得時間越長,我發覺我更懷念山上的平靜生活。每天雞鳴而起,日落而息,誦經、練武、種菜……我已經離開太久,是時候回去了。”
“為什麼是現在?”
“其實在老徐去世之後,我就很想回去。但是我想了想,決定等到你二十一歲。”
葉帆大惑不解:“為什麼要等到我二十一歲?”
葉夫人答:“因為我在二十一歲的時候遇到了你父親。”
葉帆皺眉:“我只有一個父親。”
“我知道,我指的就是老徐。”葉夫人的目光輕輕掃過徐盛堯環抱葉帆的手臂,沉靜的說:“我在二十一歲的時候遇到了影響我一生的老徐,我想等等看,看你會不會同我一樣,遇到一個同樣足以影響你一生的人。我原以為我會失望,不過看來,你已經找到你的小徐了。”
她說話一直是不緊不慢無波無瀾的腔調,徐盛堯摸不清她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些什麼。不過無所謂,不管她是如何看淡他們兄弟倆之間的感情,都不會影響到他們彼此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