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先帝病重,哪怕太皇太后再不喜歡大兒子,好歹對方還病著,她這個做母親的不聞不問就罷了,還在他病重期間大搞壽宴,不說皇族的人會怎麼想她了,就是大臣的內眷們也會私下傳出一些她的閒話來。所以,去年太皇太后的壽宴只是小辦,就算是小辦,宮裡的宴會也持續了三日。
穆太后這大半年硬氣得很了,說到底穆太后才是皇上的親生母親,年紀也不大,怎麼看都活得比太皇太后長久。人都是勢利眼,明顯的在穆太后身邊奉承比在太皇太后身邊得到的利益會更多,那麼穆太后在後宮裡的勢力也就更加膨脹了,連太皇太后都無法像以前一樣針鋒相對了。
琢磨了一會齊王妃的想法,心裡還是拿不定主意:“要是她不肯呢?”
齊王妃用帕子壓了壓嘴角,倨傲的笑了笑:“就正好定她個不孝的罪名,讓她在所有命婦面前抬不起頭來。”
“若她願意大辦?”
齊王妃更加得意了,抬頭挺胸的道:“禮物您收著,銀子她出。等過了壽宴,您就說她鋪張浪費,國庫不豐還整日裡琢磨著擺宴,明顯不知民間疾苦。”
太皇太后眉開眼笑,誇獎道:“這主意好!還是小四媳婦聰明。”話一出口,餘下的兩個兒媳婦臉色就黑了。感情就齊王妃是個聰明人,她們是笨蛋了?
小皇帝覺得自從他登基起,在龍床上養病的日子就多了很多。
他是中毒了,現在餘毒未消,吃食都是流質,更是無法起身如常的練字習武了。好在太傅對此早就有了經驗,又從翰林院挖了幾個口才好的輪番來給小皇帝說古,讓小皇帝躺著也能夠學史,學習為帝的方法。
在床上躺著的日子何等的寂寞啊,小皇帝覺得渾身僵硬得手腳都要掉了似的,更多的是沒有一個能夠陪他說話的人。他喉嚨差點啞了,齊太醫囑咐他要戒口一段時日。百無聊賴下,他終於用眼神感動了太后,讓太后尋了魏溪來陪他說說話。魏海魏江那兩兄弟太鬧騰,不小心碰著小皇帝,或者勾得小皇帝不肯老老實實養病就不好啦。
魏溪一道,小皇帝就啞聲抱怨:“你又好些日子沒來了。”
魏溪從袖子裡摸出針線和鞋底開始縫製:“我在給哥哥們做衣裳,要過冬了,他們的棉襖和棉鞋還沒得。”
小皇帝把腦袋挪到魏溪的大腿上,抬眼看了看鞋底的花色,嫌棄的皺著鼻頭:“朕有,送他們幾雙就是了。”
魏溪把他的腦袋推開:“皇上,您才四歲,哥哥們過了年就要十一了。您的衣裳他們都穿不了。”
“啊,那我平日裡賞賜給太監們的衣裳他們也穿不得?”
魏溪冷笑:“估計他們都擺在神龕裡,每日裡焚香上供,當做菩薩一樣磕頭叩拜了吧。”
小皇帝是祭拜過祖先和太廟的,對高高在上的一排牌位還有塑金身的菩薩像有印象,更多的是祭祖祭天時的磕頭數有著深深的懼怕。只是這麼一想,他就渾身發抖,覺得膝蓋疼。
只能轉開話題,問:“這一次又是你救了朕,你要什麼賞賜?”
魏溪頭也不抬:“小女沒什麼想要的,皇上留著賞給別人吧。”
小皇帝:“真的不要?”
魏溪放下手裡的活兒,在挽袖的瞪視下不得不正面回答對方:“我想要的你都沒法給我。”
“你都不告訴朕你想要什麼。”
魏溪想了想:“那就,皇上許小女過年出宮一趟吧。”
小皇帝唯一一次出宮就是去行宮,不由得問:“出宮做什麼?”
魏溪暗中翻了個白眼:“去見哥哥,與他們一起守歲。”
小皇帝驚呼:“啊,年三十你們不來陪朕了嗎?”
魏溪懶洋洋的靠在龍床的鞋榻上,語氣平靜的道:“皇上有許多人陪,那裡需要我們呢!再說了,就算想陪您,我們又算什麼,用什麼身份陪您呢?您需要的只是玩伴,至於玩伴是誰又有什麼關係,反正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28|28。23。9。07
殿內好一陣沉默,就連挽袖姑姑一時之間也瞠目結舌,忘記呵斥魏溪的無禮了。
在皇宮裡,有誰敢這樣對帝王說話?又有誰敢當面質問帝王,甚至懷疑帝王的真心?古往今來,估計只有魏溪敢這麼做,並且很平靜很坦然的將話訴之於口了。
她的語氣太平靜,就彷彿在說一句很尋常的話。她的神情更是冷淡到了極致,好像那些話不是質問,也沒有一絲一毫的黯然神傷,她只是道出一個事實。
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