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歡覺得心在發抖,又痛又悶。
回家那一晚,開啟門,家裡全是人。她親眼看著齊參被拷起帶走,一剎那僵滯,胸悶得喘不過氣。方秋蘅在,石從儒也在,還有好多好多人,都在。
這些天她抓狂,崩潰,吃不下睡不著,像行屍走肉,和方秋蘅吵架把手機摔壞,沒有人肯帶她去看她爸爸,她不知道該怎樣才能和他見面。沒有人主動告訴她發生了什麼,她只能自己去聽,去猜,去串聯。
她和方秋蘅之間爆發了有史以來最大的爭執。
她們搬到禾城的另一處房產,幾天裡她一直沒怎麼進食,只勉強塞了點東西下肚,維持力氣。當方秋蘅把石從儒和石珊珊帶回來的時候,她徹底忍不住。
她聽到他們在談,財產、以後、戶名……每一句話都像是在扎她的心。
她衝出去質問:“都是我爸爸的錢!那些都是我爸爸的財產!什麼轉移,什麼你的名下,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方秋蘅站起來怒斥她:“什麼你爸爸的錢,家都封了,公司也封了,你還在做什麼夢!”
齊歡死死瞪她,一寸不讓:“你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是不是?我爸爸有多少資產你們真的以為我心裡一點數都沒有?!查封?封掉的那些有多少,你告訴我啊,有三分之一嗎?!剩下的三分之二呢?你告訴我我爸剩下的三分之二財產去哪了?!”
吵著吵著,她們動起手。方秋蘅扇了她一巴掌,她撞到茶几,卻還是忍住痛發狠站起來撲倒方秋蘅,死死壓在方秋蘅身上掐著她的脖子。
當時一片慌亂,石從儒父女過來拉開她們,將她遠遠甩到地上。
她在自己的家裡,狼狽得像個瘋子,揮手摔碎花瓶,那瓷片碎裂飛濺,不如她的聲音決絕。
“我不會放過你們!你們害我爸,你們會不得好死——”
她回房,聽到心有餘悸的方秋蘅在背後大叫:“讓她滾!讓她滾得越遠越好!”
那一晚她好幾次拿起刀,差點失去理智想要衝出去,跟他們同歸於盡。可是每當她擰上把手的時候,眼前都浮現她爸爸的臉。
他總是用懷念又感慨的語氣和她說以前,說他念書的時候老是出糗,別人都嫌棄他,只有她媽正眼看過他,幫過他好多回。而他初中畢業離開學校出去打拼的時候,石從儒從自己攢的錢裡拿出一部分,給他,那時候的錢不多,但卻是石從儒一個月的生活費。
她不知道在門邊哭倒了幾次,握著刀匍在地上,既心酸又痛苦。
……
齊歡在陳讓懷裡哭得喘不過氣來。
“他們一點點好,一點點恩情,我爸都記得……記了這麼多年……他們卻要毀了他後半輩子,為什麼……為什麼啊……”
小時候,在她上小學的時候,她就察覺到她媽媽並不喜歡她爸。一年一年,越長大她越討厭她媽,兩個人的關係也越來越差。
可是她爸,永遠都甘之如飴,外人看來精明之極,齊歡卻覺得他傻得過分,明知道自己的感情連百分之一的回報都沒有,還是不變,始終不變。
她一直覺得,她媽配不上她爸,有時候甚至想,她寧願自己沒有出生,她爸的妻子不是她媽,或許她爸會過得更好。
“他每次出門最長只有三個月……七年……我想他了怎麼辦……”
那些人說,她爸爸大概要判七年。對一箇中年人來說,能有幾個七年?
齊歡揪著陳讓的衣服,快要站不穩。她聲音沙啞,糾成一股絕望的語調。
“陳讓,我該怎麼辦……”
陳讓攬緊她的腰,手撫在她背後,明明沒有多用力,卻暴起青筋,喉間彷彿梗住難以呼吸,僵滯著,從頭到腳好似被灌滿了水泥。
至今十多年人生中,第一次絕望,是在父親背後看到母親同別人苟合的那瞬間。
而第二次,就是現在。
當齊歡在他懷裡哭到快要昏闕,當她面臨殘酷到令她甚至無法苟延殘喘的痛擊時……
他發現他無能為力,除了聽她哭,什麼都做不了。
第44章 ChenRang
陳讓和齊歡單獨在包廂待了很久; 陽臺上風大,吹得齊歡臉上淚痕幹了又溼; 溼了又幹。敏學和一中的幾個人在樓下大廳角落坐,半個小時時間; 誰都沒說一句話。
而後,陳讓和齊歡兩人從樓上下來。齊歡的臉色明顯哭過,腫得不成樣子。
眾人挪出位置,讓他們坐下。莊慕問:“現在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