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下心思,慢慢地查。
這一查,便過了小半個月。
直到臨近年關,兗州各處都熱鬧了起來,百姓們也開始不那麼拘謹,漸漸的,一些風聲這才傳到了瑞王耳朵裡。
在戶部的登記中,兗州的糧產一直處於一個低產的位置。但是據兗州百姓說,兗州糧產並不少,相反的,兗州幾乎年年都是豐產年。再加上和高句麗商人的往來,兗州的經濟非常繁榮,這是一個肥碩之地。
這年的秋收,兗州又是個大豐收。三大族聯合起來,報上朝廷的畝產和往年一樣低,卻低價將這些糧食買下獨吞,再以高價賣出。
兗州的百姓雖然巴不得不交賦稅給朝廷,但對三大族這般侵佔他們的勞動成果,損害他們的利益,還是有幾分怨言的。
就有那麼幾戶人家,對三大族此舉不滿,鬧了起來。
在當時那樣的情況下,三大族的掌家人商量了一番後,便命人將這幾戶人家鬧事的當家人當場打死了,而他們的家眷,也被三大族令兗州知州下了大獄。
兗州知州名張承望,距離他任職期滿還有不到一年的時間。他已經忍了兩年多了,不想在最後出岔子。
想要在兗州平安無事做到任職期滿,平穩地調職甚至是升官,張承望也只能乖乖聽從三大族安排。
張承望妥協了,但不代表所有官員就願意這般沒有尊嚴地被三大族如傀儡般操縱。
兗州同知龐良便是其中一個。
龐良私下裡見了那些被下大獄的幾戶人家的家眷,暗中讓他們寫了證詞,按了手印,打算帶著這些證據去京城。
然而龐良的動作卻被他身邊的小吏發現了,小吏將此事告訴了張承望。
龐良在將要出兗州城的時候,被張承望和三大族的人給攔住了。
龐良想逃,卻寡不敵眾,無法逃脫,混亂之中,他被三大族的人刺傷了。
此後,三大族的人用龐良的瞎眼母親為要挾,勒令他閉嘴。
不管是當場打死鬧事的幾戶人家當家人,還是兗州同知被刺傷,其實都是在大庭廣眾之下發生的。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三大族用這樣的方式向兗州的百姓傳達了一個資訊——他們,就是兗州的土皇帝,誰敢反抗,誰就要有如鬧事的幾家人,和這個不自量力的同知一樣下場的覺悟。
“但其實,這還不是最令人匪夷所思的。這件事情發展到後來,才是問題的關鍵。”劉桐輕聲道。
第一百三十八章 深查
龐良被控制住後,三大族也生了危機之感,生怕有人將此事捅到京城去。
對此更為懼怕的,自然是要受朝廷管束的兗州知州。
張承望配合著三大族的人,貼了告示,也算是威脅了百姓們一番,讓他們守口如瓶,不許亂說此事,否則他們的下場不會比那幾家人好到哪兒去。
兗州百姓敢怒不敢言,卻也的確不敢冒犯了三大族的權威。
所以秋收時出的此事,一直未被京城所知。
但暴政之下,伴隨著壓迫而來的,必定會有反抗。
那幾戶人家裡,有一戶人家的孩子名紀光邈,之前出門遊學去了,已走了兩年,直到這一年十月下旬方才回家。
一回家發現家中無人,問及周圍鄰居,卻見鄰居眼神閃爍,一問不知。
紀光邈讀萬卷書,又行了萬里路,看人看事的閱歷和眼光自然不淺,當即便知道,定然是出了事。
他也不在家附近久留,而是立即離開,又尋了隱蔽之地便裝一番後繞回。
然後他便看見,居然有官差在他家附近逡巡,而鄰居面對官差的厲聲詰問只哭著說:“官爺,小的真的看見光邈回來了啊!這、這怎麼轉眼就沒見著他人了……”
紀光邈心中一凜,當即離開。
從鄰居的態度和官差的出現看,紀光邈肯定家中出的一定還是大事。
他也不敢再去詢問認識的人,而是專門找了街頭乞兒打聽。
礙於三大族,乞兒們也不敢說什麼。但面對食物和銀子,他們很快就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和盤托出。
紀光邈便知道了自己父親已死,家人全都下了大獄的事。
無人敢向外傳遞這個訊息,但紀光邈卻不怕。他當即寫了封信給自己出外遊學時結交的朋友,將家中情況簡明扼要地說了一番,然後便隻身前去了京城。
但從那以後,他的朋友便再沒有他的音訊;兗州之事,也並沒有聽到任何風聲。
整個冬月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