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走。幾百號人說走就走,乾淨利落,連頓喜酒都沒喝——能不跑嗎?那紅蓋頭底下根本就不是真正的逐月公主!真逐月半道上就被人劫走了,有看見的說是國師,也不管是不是真的了,這些人反正是恨死那國師了!
不早不晚,走半道上你把人截了?我們這大幾百人的腦袋可就跟被你帶走了!怎麼辦呢?不能束手待斃啊,就是打了敗仗還能投降僥倖活一命呢,跟新陛下商量商量吧。新上任的晉王司徒登雲一拍腦袋,李代桃僵。大晉的公主可不止逐月一個,因著逐月母親劉妃受寵,逐月也貌美勝出一般姐妹,僅她一人獲了封號。不就是個封號嗎?司徒楽給九公主封了個朱越公主,快馬加鞭給送了過去。
勾乙直到掀了蓋頭,才發現被晉國擺了一道,氣得當場扔了酒杯,憋紅了臉要發作。
朱越公主將金樽穩穩放在桌上,不緊不慢道:“於陛下而言,是臣妾,是逐月,有何區別?”她一雙眼睛清亮,襯得本是清秀的臉顯出幾分妖冶。
“王后所言何意?”勾乙沒了醉意,冷靜得像是換了一個人。
內殿裡的宮女、內侍早就退了個乾淨,九公主也不避諱,道:“唇亡齒寒,若是晉國完了,緊接著就是大越了。您要的,不就是個麻痺北邙,聯合大晉出兵的理由嗎?別說是公主了,就是送來個農女,想必陛下也不會真的大怒吧?”
勾乙笑了。逐月也罷,朱越也好,為了大越,他今晚不能出這個門。除了北邙,越國內部還有些蠢蠢欲動的蛀蟲,這個悶虧,不吃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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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邙的軍隊不緊不慢向南推動著版圖,不過月餘,先奪了徐州,又攻下了淮安城,餘奉先到底是老了,擋不住了。這日,霍水仙穩坐大帳中,推沙盤看地勢,留守北邙的趙將軍傳來了捷報,八百里加急。宇文極從傳訊兵手中接過信件,恭敬地送到霍水仙手裡。
霍水仙拆了火漆,仔細看過一遍,翹起二郎腿,將手中薄薄的紙張遞給宇文極道:“你也看看,果然不出老將軍所料,上次的飛鴿傳書被人截了道。”
宇文極心中一驚,慌忙接過信紙,眉頭一皺,又笑得滿臉褶子都展開了,道:“陛下,老臣可禁不住您這般驚嚇。這葉家小兒,從此以後就是秋後的螞蚱了!”
葉三辰比宇文極小十歲,雖說如今已過而立之年,在老對手宇文極眼裡,葉三辰仍舊是個黃口小兒。這兩人多次在戰場兵戎相見,實力不相上下,宇文極對這個老對手早就牙癢癢,沒想到這次葉三辰竟然栽在趙將軍手裡了。宇文極心中大呼痛快,又痛惜不是自己親手綁了這斯,低頭一字一句看軍報。
那葉三辰從信鴿身上奪了密信,以為北邙慌了,下意識鬆了警惕。不僅如此,葉三辰又偽造了一封信,仿著霍水仙的筆跡,命趙熙左將軍撤回邊境人馬,謹守國都,承諾在外的北邙軍即刻返還,給葉家軍一個夾擊。鎮守北邙的趙左將軍一看那信就笑了,陛下臨行前說了,除了開篇有問老王太后好的信件可以信,拿熱油泡了再看,其他的扔了就行。
趙熙是個實在人,雖說知道來信有假,卻有來有回,當下就寫了回信,表示一切謹遵陛下指示。
葉三辰又攔下了信鴿,讀了信,開開心心衝著北邙就去了,選了防守最薄弱的津縣。津縣是軍事重鎮,沒想到不堪一擊,打到傍晚,就被葉三辰給拿下。旗開得勝,葉家軍歡欣鼓舞,看來鍾明朗也不是什麼不敗的神話。大軍往前十里路,安營紮寨,生火做飯。夜半時分,趙熙帶著五萬人,把這隊人堆了個圓,全給拿下了。
這葉三辰也算是個英雄好漢,堅決不當俘虜。見自己中了埋伏,兵將損失小半,竟然失心瘋一般衝著趙熙衝去,不顧刀劍迎面刺來,被北邙軍戳成了血窟窿,含笑而死。趙熙回想四五十年戰場生涯,還真沒見過死得這麼積極、灑脫、任性的,當下也是佩服,給了厚棺木,派人好好給葬了。他哪裡知道,這葉三辰是見完不成何奐交給他的任務,心灰意冷不想再回去忍受噬心之痛,顧不得被控制的一家老小,索性死了一了百了。
趁著葉家軍大敗,趙熙領兵一鼓作氣,打進晉國東北殘餘勢力。葉家軍雖說節節敗退,卻忙中偷閒,推何奐為皇帝,成立了齊國。氣得司徒登雲大罵,好你個何賊,不過是從山裡撿來的野孩子,我父皇信你寵你,送你學巫,請你當國師。你竟然反咬我大晉一口,趁國難而起,也要分一杯羹,惡狼何奐,不除枉為人子!
司徒登雲寫了檄文聲討,從何奐當年式微,寫到司徒楽如何細緻照顧,字字泣血。不過並沒有什麼用,何奐我行我素,視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