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氏聽了,心驚肉跳。
她從昨天開始,就一刻不安了,只等凌青城回來。
“平常路上就有剪徑的土匪。現在旱了三個月,那些災民看到馬車難道不搶嗎?”景氏非常擔心,又不敢直接說,怕烏鴉嘴說中了,只和凌青菀談旱災。
凌青菀前世只活了十七年,她沒遇到過這麼嚴重的旱災。
“安簷在西北賑災。只怕也是困難重重。”凌青菀心裡,想著安簷的事。
她最近經常想安簷。
母女倆雖然在聊天,卻是各有心事。
“城兒應該趕在初四到京城,先讓新婦在客棧住下。”景氏又開口,似自言自語,“今天初一了,不知道到了哪裡。”
凌青菀也不知道。
她去找了凌青桐。
“四弟。你說怎麼回事?”凌青菀問他。“今年不應該有這樣嚴重的旱災,對麼?”
“是啊。”凌青桐也蹙眉,“五年後才有。不過。五年後的旱災,也沒有這麼嚴重,我記得只旱了兩個多月。現在已經旱了三個月多月了,而且萬里無雲。不知哪天有雨。”
西邊旱,不僅僅天朝的百姓受災。西邊的契丹等草原遊牧民族,更是受災嚴重。
他們沒有工業作坊,就靠天恩天養,放牧牛羊。草都旱死了。哪裡還有牛羊?沒有牛羊,他們就沒了糧食,只得靠搶了。
到時候。內有災民動亂,外有契丹侵擾。內憂外患,局勢動盪不安。
“二姐,你說這種改變,是好是壞?”凌青桐也蹙眉。
很難說。
任何的改變,都會一連串改變更多的事。哪裡說得清到底是好還是壞?
凌青菀道:“只能往好處想。”
她也不知道是好是壞,心裡突突的。
西邊肯定有動亂,前去賑災也是危險的。不知道安簷怎麼樣,凌青菀感覺非常浮躁,一刻也靜不下來。
可能是太乾燥了,太熱了。
“難道是強行改變了一些事,會招來更大的禍害嗎?”凌青菀心想。
他們救了蕊娘,改變了蕊孃的命運。
凌青菀也沒有說出來,同樣怕自己烏鴉嘴說中了。。
到了八月初三,大哥親迎的隊伍,就回到了盛京。
陳家送親的車有十五輛,派了四十名高大粗壯的護院,手持鐵棍相送,氣派威嚴
景氏大喜,凌青菀也鬆了口氣。
還沒有到吉時,新婦先安排在客棧,等著初五當天的吉時再行禮。
凌青城先回了家。
“真是慘,一路上到處見餓死人。”凌青城跟他母親感嘆說,“別說難民了,就是土匪都面黃肌瘦的,手腳無力。見咱們這麼多人護送,就沒敢靠近。”
陳家真是財大氣粗。
十五輛馬車,全部裝了陳氏的嫁妝,派了四十名護院,都是高大威武。
景氏連連念阿彌陀佛。
“。。。。。。我原想一路上散些米糧給災民,但是七娘讓我切不可如此。一旦災民知道我們慈善,就會全部湧上了。他們是餓極了,比狼還要可怕,只怕會把咱們生吞活剝了。”凌青城又道,“我想她說得不錯,就狠了狠心,沒敢露出什麼。”
凌青城對這件事,心裡有點過意不去。
饒是如此,他仍覺得陳七娘所言不差。
凌青菀想,她嫂子是個有見地的人。
餓極了的人,是很可怕的。他們像餓狼一樣,假如凌青城敢給出糧食,救濟一個人,就像放了血。
剩下的餓狼,就聞到血腥味蜂擁而至。到時候,那些人餓紅了眼睛,反正都是死,被護院打死比餓死好,仍是會不顧一切衝上來。
沒有漏財,沒有愚蠢的善良,保住了他們一命。
“孩子,這不是你能做好的!”景氏對凌青城道,“你一路上安全將你的妻子接到了京城,你就是勇敢善良的人。那些災民可憐,但是你的好心,只會給你和你的下人招來殺身之禍。”
災難面前,任何的善良都會顯得很空白微弱,甚至變得禍端。
景氏這番話,讓凌青城微微嘆了口氣,心裡並沒有好受些。他眼前仍是那些面黃肌瘦的難民,特別是那些孩子。
“等大婚之後,去城郊支個帳篷,散些米粥給災民。”景氏對凌青城道,“這才是咱們力所能及的。”
凌青城點點頭。
到了初五,是正式的吉日,家裡賓客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