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一定是哪裡說錯了,越發覺得氣氛不對頭。
我想溜。
“給你兩個天機衛的人,一個人一日二十兩。”
他可終於說話了!
可這話讓我差點吐血,但我想著,紀如月在蘇州時的那身價,還是忍住了。
一分價錢一分貨。
“一月五百。”他又說。
“啊?”我傻,怎麼又變卦了?
“我的提成。”
這下我是徹底吐血了。
第八章 蘇州一枝花
晚上,我娘讓老趙喊我去王記吃飯。
我看著我爹鐵青的臉,拍拍我弟的肩膀讓他好好陪著老人家,就跑了。
我原名柳葉,我娘說,很久很久以前,在煙雨朦朦的江南,我爹用柳葉給她折過一隻蝴蝶。
雖然那隻蝴蝶長得像大耳朵老鼠。
我娘王淑儀,蘇州白柳橋出了名的一枝花。
從小到大,從白柳河對面的王二麻子的小兒子,到隔壁賣豆漿油條劉大嬸家的李二小,從沒缺人追過。
她當初要就這麼嫁了,我這輩子也許就窩在蘇州一輩子,學著賣燒餅的或者賣油條。
只是有一年,她在橋頭遇見了一個人。
一個玉樹臨風風流倜儻的讀書人。
也就是我爹柳詹。
都說只羨鴛鴦不羨仙,可王淑儀和柳詹這對鴛鴦做得可真是神仙放屁不同凡響!
我爹是江西人,書香門第,當時路經蘇州北上考試。
掐指一算,他前一天剛到蘇州第二天就坐船走人,撐死待個一天。
就那麼一天,他到我外公開的茶館裡喝了點茶,遇上了我娘。
一夜風雷雨,生米煮成飯。
我爹走後的第二個月,我娘發現有了我。
這種頭彩都能讓他中到,還真是不容易
這都什麼命中率!
七年後,我娘帶著還拖著兩條鼻涕的我去帝都做生意,順便找我爹。
我爹當時已經入了閣,紅得發紫,正忙著和文正、長孫宇以及天德帝來個裡應外合把首輔拽下臺。
就在他們忙著像群麻雀一般咋咋呼呼,上躥下跳的時候。
我娘出現了。
哦,還有拖著兩條鼻涕,瘦嗒嗒外加只會上樹爬牆捉蛐蛐的我。
我爹皺著眉頭看了我一眼——暈過去了。
醒來後我爹同意讓我娘做小。
蘇州一枝花掄了他一巴掌,頭也不回地走了。
還留下一句話。
“這是你兒子,也是我兒子,你要敢揍他,我就揍你!”
那時,在柳府,已經有了位大夫人,我對她的印象很模糊,因為她在我進柳家門的第二年便嚥氣了。
我只記得她的那個兒子,話都說不齊,鼓著一張包子臉,最喜歡跟在景弘的屁股後面奶聲奶氣地叫哥哥,比叫我可勤快多了。
後來有一次,我給我爹朝服上的仙鶴畫了兩撇鬍子,他一下完朝便發瘋似的拿劍讓我去見列祖列宗。
我在後花園一路逃,一路喊救命,還是給他削了把頭髮。
第二天,我娘藉著送豬頭給我補補的名義,進了柳府,然後用一支擀麵棍把我爹打得三天沒上朝。
從此,我爹還是打我,依舊追得我滿世界跑,可每次打都夠不著,就算提著把劍,也是意思意思就過了。
偶爾氣急真揍上了,第二天便讓家丁嚴防死守嚴禁不明婦女出入。
我娘現在在九姑娘橋邊開了家飯館,叫王記。
據說本錢裡有一半還是我爹給的,於是每年我爹都能坐在家裡拿分紅。
我娘自從用擀麵棍讓我爹半身不遂了三天,就沒再來過柳府。
她要見我就讓夥計老趙來喊,每次老趙來喊我我爹就一臉吞黃連的表情,然後對著我大手一揮,“滾滾滾——”
我表弟姜瑞年大約還沒回來,我娘說不等他了,我們先吃。
她一邊給我盛飯一邊問,“葉兒,你都這麼大了,有相好的沒有?”
我正咬著一塊鴨脖子,愣了一下,“要相好的幹嘛?”
“成親呀!”蘇州一枝花一臉“你怎麼這麼傻”的表情道:“趁你娘現在年輕還能給你帶孩子”
我說,“就我現在這摸樣,要銀子沒銀子要本事沒本事,你讓我上哪兒弄老婆孩子?”
“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