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4部分

,一雙美麗的大眼睛,辮子粗又長”。

只不過這位的神色很是緊繃,眼神也不大友好,像是個改行劫道的小芳。

而另一個人卻很年輕,站得稍遠,由於褚桓的視野已經不很清晰,他看不大清楚那個人模樣,只見他長髮如黑幡,隨風微動,讓人看著心生恍惚。

這兩人都在站臺邊上,應該是接人的,但是此時天色已經很晚了,車站也跟著人氣稀疏,方才只有一班車進站,而那一班的乘客只有褚桓自己。

“小芳兄”率先向他走來,此人五大三粗,大臉如盆,是個居家鎮宅的妙方。

不知此人是來自哪個山溝的,普通話基本是外星人的水平——如果是地球友鄰,縱然話聽不懂,一些肢體語言還是國際通用的,可是對方嘰裡呱啦說了一大堆話,褚桓只懂了最開始的那個瞪視。

那個瞪視的含義大約是:“奶奶的,讓老子等你等這麼長時間,你怎麼沒死在半路上?”

兩人大眼瞪小眼地站著,陷入了無法交流的窘境。

忽然,“小芳兄”想起了什麼,把手裡的硬紙板塞給了褚桓,討債一樣地板著臉瞪著他,用指節敲了敲紙牌上的字。

褚桓用力眨了眨疲憊的眼睛,只覺得字認識他,他不認識字。

他知道自己已經是強弩之末,不好再和這位少數民族兄弟糾纏下去,於是艱難地擠出一個有點難看的笑容,伸手指了指紙板,又伸手指了指自己,擺著手搖搖頭——您老認錯人了。

“小芳”一愣,見他不理自己徑自往前走,剛要抬手去拍他的肩膀,目光卻忽然一凝。

這位少數民族兄弟不知是從事什麼職業的,夜視力好得很,這麼黑燈瞎火的地方,居然準確地分辨出了褚桓那深色的外衣上不明顯的汙跡是一大塊血跡。他低聲對身後的同伴說了句什麼。

就在這時,褚桓腳下忽然踉蹌了一下,他終於再也撐不住,一頭栽了下去。

迷濛中似乎有什麼東西託了他一下,褚桓最後的餘光瞥見了一把長髮。

夜色中,傳來一股悠遠而渺茫的桂花香。

現世

褚桓醒過來的時候沒有動,也沒有改變呼吸的頻率,他本能地先展開五感去揣摩周圍的環境,後來回過神來,又覺得沒什麼必要,他發現自己的被迫害妄想症越發嚴重了些,這是太把自己當回事的先兆,不好,得及時打住。

同時,褚桓後知後覺地感到了身體的難受。

他應該是發過燒,乏力得很,一身傷口,也分不出是哪疼,反正哪都疼,可能是為了包紮傷口,上衣被人扒了,他眼下正躺在一張不怎麼舒服的床上,被子上有股潮味。

褚桓把自己的大腦放空了片刻,正視了老王的意見,眼下大鬼死了,小鬼就擒,他一樁心事了了,理應去找點事做,這個世界上有那麼多的事需要人去做,四海不清,江河不晏,無數人花了無數心血成就瞭如今這麼一個褚桓,他要是整天顧影自憐,那還有人樣子嗎?

可他又該做什麼呢?

最經濟的應該是從哪來回哪去,但是一想到他在山崖上鬆手的那個慫樣,褚桓又有點擔心自己會拖累別人。

也許回去以後真的應該去找點藥吃。

這時,他聽見耳邊有人用什麼東西吹起了一段很特別的小調。

疼痛會讓人煩躁,褚桓知道自己容易陷入抑鬱,於是儘可能地把注意力集中在別的地方,他不由得凝神側耳,仔細地聽著那樂聲,猜測可能是某種葉笛。

吹笛人的肺活量肯定很驚人,氣息綿長而有力,笛聲圓融悅耳。

嗯,窗外似乎還下雨了。

褚桓其實沒什麼文藝細胞,欣賞音樂基本上是“會哼幾首流行歌曲”的水平,可是此時的小調卻彷彿有了某種魔力,他不由自主地陷進了那曲聲裡。

笛聲被雨水浸潤,一口呼進去,人好像躺在曠遠的山坡上,側頭就能聞見滿地綠草的馨香。

奇蹟般的,一直盤踞在褚桓身上糾纏不去的萎靡與倦怠被安撫了,一時片刻後,他居然體會到了某種久違的愉悅感。

不是興奮,是愉悅。

其實如果是正常人,可能睡一個午覺、曬一會太陽、看一本書或者跟朋友聊幾句閒話,都會很容易地體會到那種平靜而放鬆的愉悅,然而這對褚桓而言卻是一種奢侈,那一陣小曲勾起的快樂感就像黑暗中一簇乍起的火花,耀眼極了。

褚桓忍不住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首先看見了車站碰見的那個“小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