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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箬終日不出“凌雲軒”卻也是躲不過隨楚軍北行的命運。

“姑姑,收拾好了麼?”她斜靠在美人塌上,淡淡地問,一屋子的雜亂,似乎都不能扞動她平靜的表情。

宛蕙忙放下手中的雜物,道:“啟稟娘娘,整得十之八九了,就差些小玩意正尋思要不要帶走呢。這些小東西說也精巧,但是怕路上一個不小心弄壞了。”

歐陽箬依舊淡淡一笑,若寒冬梅花初綻,清冷也帶著一絲苦澀:“姑姑,難不成你還想把它們留在這。這地方早已不是我們華國了呢。”

宛蕙滿面愧色道:“奴婢該死,竟然算了,奴婢叫他們包好就是。這些小玩意雖然不值錢,卻也難尋得很,說不定能派上用場。”

歐陽箬聽了,把身邊的凌湘抱過胸前摟著,平靜道:“姑姑明白就好。有時候送別人東西金玉反而是俗氣,倒不如一些貼心的玩意討人歡心。都帶上吧。侯爺不是派李公公過來傳話了麼。這些不帶就通通歸了檔,找幾個心細的宮女內侍,把這些一件件包好,再整成冊子。”

宛蕙忙應了聲,又下去忙碌了。歐陽箬逗著懷中的凌湘,心思卻又開始飄遠。

他果然還是對自己另眼有加的,整整一個“凌雲軒”的珍寶都歸了她。

整整的呢。幾車都裝不下呢。

這樣也好。歐陽箬冷冷地笑,也許到了那邊,自己也要靠這些活命呢。

北行的日子到了。

那日,森森的鎧甲在太陽下閃著寒光,歐陽箬由宛蕙扶著走出了“凌雲軒”。

每走一步,她都仔細地看看,上好的滾洲青石砌成的徑上尋不出一絲血跡,似乎一切都只是夢一場,可是為什麼每個華宮人的面上帶有哀色,木然的眼中有著絕望。

她每一步都走得十分仔細小心。她要記住!她不允許自己的眼睛遺漏了每一處,看在眼中,然後牢牢地刻在心中。

每一步都宣告著:她!不再是華國人,而是一個戰利品。

恨嗎?她沒有感覺,只覺得心在鈍鈍地痛。

身邊膽小的宮人已經在抽泣,悲傷迅速開始蔓延,宛蕙的面上也隱約有了悽色。

從此身如浮萍命如蟻,離根之葉離國恨。

誰能預料到以後的命運,本來命就卑賤,如今離家離國,更是難以捉摸。

歐陽箬捏緊了宛蕙的手臂,似乎要扣進她的肉裡。

“不許哭!”一聲堅定又細小的聲音在宛蕙耳邊響起。她詫異地轉過頭看向身邊木然的女子。

“不許哭!我們的淚不能在此時流給他們看!”歐陽箬說完,又堅定地向前走去。宛蕙一愣,忙跟上前去。

北行的大隊伍已經整齊的列隊好,隨隊而行的宮眷俘虜編排在隊伍最後面,輜重另日起程。長長的隊伍中,楚侯的大餾紫金四乘馬車在隊伍的最中間。歐陽箬一行只排在隊伍稍靠後些,不起眼的四五輛車子,內斂不引人注意。

歐陽箬打量了下,便進了車子。對此安排她甚是滿意。本來她已經是處在風口浪尖上的人了,若與他同乘,到了楚國還不被有些人生拆入肚。

要知道,整個華宮裡,楚侯就只碰她一個女人。

第二十八章 離國恨(二)

在人聲嘈雜的吆喝聲中,大隊人馬慢慢起程了。

楚乾德四年四月末,楚定侯攜三萬人馬,連華國宮眷七千餘人浩浩蕩蕩地開拔回楚國,留下五萬兵馬在華國各重地把守。留下的兵馬將軍皆奉了楚侯之令,在當地選賢治理華國地方政事,初時無人應徵,過了月餘,便陸續有人願擔當此任。

楚定侯一行幾萬人馬慢慢行進,過了半月有餘才到了源江邊。

過了此江,便是楚國境內。

“靖才,楚國有訊息麼?”一日,楚霍天正批閱公文,隨口問道。

一旁伺候筆墨的李靖才忙道:“剛剛收到,正在整理呢。一切都好,現在全國內都在大讚咱們侯爺厲害,打了大大的勝仗呢。”他笑道。

楚霍天面無表情,抬起眼來似笑非笑地盯著他:“你這小子,快說正經的,誰叫你拍馬屁了。”

“是,是,是皇上龍心甚悅,三日前早朝對大臣們講等侯爺到了楚京,要封侯爺為忠勇威武定侯,還要大大賞賜,聽說”李靖才正開始說得起勁,楚霍天便打斷他:“宮裡的那個人是怎麼個態度?”

“那個人倒不見有什麼異常,只是最近景王進宮多了幾次,也見過了她。賢妃派人送信來也是如此說道的。”李靖才壓低了聲,不復方才誇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