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越來越古怪,而柔婕妤娘娘卻越來越令人琢磨不透。
朝堂之上的風雲變幻又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跟鳴鶯說明白的。
那一日一日刻意支撐的平靜已經漸漸不能粉飾著這楚京的太平表象,後宮兩個最厲害的女人即將為了權位,為了富貴放手一博了。
他只慶幸她還能想著他的恩情,放他離開。這份胸襟令他在慶幸之餘深深佩服。
楚寧和三年就在這漸漸令人不安的沉寂之中過去了,小嬴州一天天長大,歐陽箬日日看顧著他,像愛護自己的眼珠一般。
他九月能言,一歲能背三字經,一歲半便能背下長長的《弟子規》,而且他那一笑一皺眉的神色酷似楚霍天。
楚霍天亦是十分喜歡。他每每對她道:“此子聰慧,將來可堪大任。”
歐陽箬聽了,總是謙虛道:“不是三皇子聰慧,而是皇上悉心教導之故。”雲淡風輕地堵了他想接下說的話。
楚霍天看她眉宇間的淡淡憂色,輕嘆一聲。他如何不懂她的心。為人父母怎麼捨得將自己的孩子送上那高處不勝寒的位置,除非他們的心是自私的。
可是,生在帝王家再也沒有更多的選擇。
“箬兒,你是不是不願意朕將嬴州立為儲君?”一日,他終於猶豫開口問她道。
歐陽箬一愣,半晌才道:“是,臣妾情願他做個閒散王爺,閒時吟詩作賦,風流倜儻,逍遙一生。”她說完略略苦笑地看著他。
“臣妾是不是胸無大志?”她微微一嘆。
“可是,若立別的皇子,朕朕怕百年之後,再也無法護你周全”楚霍天說完,冷厲的眼中含了一絲無奈與心痛。
歐陽箬渾身一震,睜大眼睛看著他略帶疲色的面容。
她幾乎忘記了自己只不過是華地來的亡國妃子,而這後宮,不論立誰坐未來的儲君,總有一日,楚霍天百年之後,她這無根之人,若碰上有心之人,想要她死,動根手指就能將她碾碎。
她睜大著幽深的大眼,淚就這樣無預料地落了下來。一滴一滴打在他的手上,灼熱而充滿了絕望。
楚霍天動容而無奈地將她攬入懷裡,他苦笑道:“不是朕要捨棄你,而是,朕總有一日,比你更早先走”
他還未說完,冰涼的薄唇上被她灼熱的唇死死地覆住。她的淚似無盡的溪流,盡情地流淌,唇齒相碰之中,她帶著哭聲的呢喃聲,一聲一聲傳到他耳中:“我不許你胡說。”
楚霍天心中一緊,將她摟住,似要揉入自己的身體,嵌入自己的靈魂。他如何想捨棄她,天上地下,他都不願意放開她。只是他終究會老,會死。
而這一切都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不知過了多久,歐陽箬激動的抽泣才被他的吻,吻得平靜下來。兩人眼中皆有動情之色。
楚霍天啞著嗓子輕笑地道:“朕是不是太傻,無緣無故竟然會想起這些。其實也只是略有感慨罷了,看著嬴州一日日長大,竟覺得歲月容易把人拋,再強的帝王也有老去的那一日,這天下,最後要被新的年輕的帝王代替。”
歐陽箬又捂了他的嘴,微惱道:“皇上不要說了,皇上正當盛年,怎麼可說出這等話來?”她的眼睛方才哭得浮腫,一想起終有一日會離開他,她的心竟痛得恨不得死了一般。她不要再想起這個可能,一絲一毫都不願意!
楚霍天輕輕扯了她的手,笑道:“箬兒,你今年幾歲了?”
歐陽箬一愣,才低頭道:“臣妾是華永嘉三年生,到現在,已經二十又三了。皇上可是嫌棄臣妾老了麼?”
楚霍天輕笑地搖頭:“怎麼會?朕二十又三之時還覺得天下盡在掌中,怎麼會覺得你老呢?你可知朕今年幾歲?”
歐陽箬一愣,倒被問住了。她只知道他是她的夫,她的天,倒是沒想過他到底幾歲。
楚霍天微笑道:“朕今年三十又五了。再過五年,便是不惑之年。”他想起了他的兄長,不過五十便老邁矣矣。
即使自己不會那般蒼老,可是近日來的頭痛與傷病的一日一日折磨下,他也感到了那股力不從心的無奈。
而這一切,他都未向她提起。
歐陽箬心中無端感到一陣蕭索,過了半晌才嘆了一口氣,握了楚霍天的手,清澈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決然:“皇上可記得臣妾當年說過的話嗎?”
楚霍天一愣,不禁啞然失笑道:“當年?”
歐陽箬含笑望著他道:“臣妾說過,生生世世,不離不棄。”楚霍天恍然,他幽深如墨玉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