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人面面相覷,卻都識相地沒有過去打擾。就算是那懵懂不懂事的孩子,望著眼前的這一幕,亦能感受到伊然和那個陌生男人之間特別的情愫,稚嫩的童聲清脆地響起:“原來那位伯伯是伊阿姨的丈夫,就像我爸爸和媽媽一樣。”
“太好了,”小孩子開心地拍著手,“伯伯不是壞人。”
“宗武。”聲音帶著一絲哽咽。
“嗯。”沉如暮鐘的聲音在胸腔處響起。
“我忘了,什麼都忘了。”喃喃自語般內疚的聲音,伴隨著纖細的手指緊緊抓住楊宗武腰間的衣服,。唯恐一放手,眼前的楊宗武便會如泡影般消失一樣。
“沒事,伊然。”輕輕撫摸著伊然那略顯瘦削的背,楊宗武從未如此輕柔地說著:“沒事,我都替你記著。”
經歷了那麼多年渾渾噩噩,如行屍走肉般的生活,回到楊家的那一刻,楊宗武的眼睛裡多了那份屬於年輕時的豪氣萬千,而在見到伊然的這一刻,那雙眼淚幾乎溢眶而出的虎目,真真切切多了一份失而復得的圓滿和幸福。
仿若害怕打擾到正在相擁的一對戀人,部落裡的人動作都輕緩了下來,相互之間說著話的也刻意降低了音量,就連方才還怒氣衝衝的年輕人,也靜悄悄地將離伊然最近的小牛仔抱走。
炎熱的沙漠裡突然掠來一絲奇異的冰涼,就連正忙於張羅飯菜的部落人,也不約而同地打了一個寒顫。
伊然下意識地攥緊楊宗武的衣服,還未來得及出聲,便聽到楊宗武帶著一絲暗怒的聲音響起:“不識時務的東西,找死。”最後兩個字竟有些咬牙切齒。
楊宗武還未從愛妻失而復得的喜悅中平復下來,就有不長眼的東西前來攪局,別說是不相干的人,就算是雲梓焱,他也決計沒有好臉色看。
左手攬住伊然的腰,楊宗武的身子側轉,右手朝身後一探,拔刀,揮刀。
烈日下刀身銀光怒耀,刀氣橫掠而過,沉如山巒,捲起沙浪,呼嘯作響。
幾聲參差不齊的慘呼聲響起,幾縷血箭從地面噴射而出。
將自己的身子隱匿在沙層裡,幾名穿著與沙粒顏色相近衣衫的男子,如遁地般穿梭而來。只可惜,就在他們的腦袋穿出沙層準備躍身而起的那一刻,楊宗武的刀氣如影隨形,生生割斷了他們脖頸處的動脈。
偉岸的身軀擋在了伊然的身前,楊宗武持刀而立,臉色沉暗如暴風雨前的天空。
“你們暫先退後。”楊宗武朝部落的領頭之人道,“無需驚慌。”
左手握住伊然的手,楊宗武的聲音輕柔了許多,“伊然,有我,別怕。”
察覺到危險時那剎那間的失措,在感覺到腰間那大手手心的溫度和力量時煙消雲散。伊然望著此刻擋在她身前的男子,心裡好似有什麼東西在漸漸融化。
熟悉的場景,熟悉的背影,熟悉的聲調,熟悉的溫暖,還有那熟悉的感覺:有他在,她就什麼都不怕。
嗖嗖的聲音不絕於耳,頃刻間在他們的對面,已經站立著一群穿著灰黃衣衫男子。每一個人的身上,都有種晦澀詭異的氣息,每一個人的眼睛,都死死盯著楊宗武。
“瑪羅族。”楊宗武的聲音猶如從齒縫裡迸出,說不出的陰翳憤恨。
老天見憐,如果不是他恰巧經過此處,如果不是他恰巧迷了路,如果不是那小娃兒將伊然領過來,如果讓瑪羅族先他一步到達這裡,他和伊然,將再一次失之交臂,甚至很可能永生永世不再相見。
思及此,楊宗武只覺得心口處的火苗蹭蹭往上躥,而後背的冷汗卻汩汩往下流。
這幫人,非死不可。
而且,他必須儘快結束殺戮,將伊然帶回東華。在大漠裡與神出鬼沒的瑪羅族人周旋,實在太危險了,不是他楊宗武貪生怕死,不戰而逃,而是因為有了伊然,他再容不得自己出現一絲一毫的錯誤而傷害到伊然。
“伊然,退後,轉過頭去。”楊宗武輕輕握了伊然的手,作勢推了推。
一股銳不可當的刀氣沖天而起。
刀,脫手而出,猶如鷹隼驟然展翅。
刀鋒,一掠而過,猶如鷹隼鋒銳的翅膀。
所到之處,血落成雨。
眨眼間,已有十數人殞命。
楊宗武猛地躥出去,迎向迴旋而歸的長刀。
每一聲怒喝,伴隨著每一次手起刀落。
每一次手起刀落,伴隨著每一次血肉拋灑。
楊宗武的刀,大開大合,顯得那般蠻不講理,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