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老爸應該也很想過幾天沒人嘮叨的清淨日子吧?只是那天和老媽回家後,也不知她究竟哪裡不對勁了,任自己怎麼勸都不肯陪著一道,說什麼女兒嫁了人,家屬就該是自己的丈夫,打死不做瞎湊熱鬧的無良長輩。
“叔叔和阿姨真甜蜜啊!”
拎著小包兀自在邱沫沫身邊的空位坐下,小張老師好像看不到她奇怪的眼神,抬頭朝前方挑挑眉,捂嘴小聲笑道,“方主任真是個溫柔的前輩,還很細心呢。是他告訴我你也自己來的,咱們這次是住公寓酒店,一家一居,可我有點怕黑,咱們搭夥住好嗎?”
“哦,好啊。”
下意識抬頭,看一眼仍在協助同事們放行李的方青雲,邱沫沫回身坐好笑了笑,扣上安全帶。
“對了邱老師,聽說你和方主任是大學校友?方主任這麼優秀,為什麼會離婚了呢?他家那位你見過嗎?聽說很兇的,現在和他有聯絡嗎?”
“哦,是校友,不過很多事我也不是很瞭解的”
微笑應答,每一次都只是寥寥幾字的敷衍,等到飛機起飛,身邊的小張老師總算安靜下來,開始低頭看雜誌。而邱沫沫,也終於鬆了口氣,拿靠墊枕好脖子,閉目養神。
這個小張老師,全名是——張曉雯吧?年初入校上班,二十四五的年紀,平素在辦公室裡就是比較活潑的一個女孩子,也經常喜歡和與她年齡相仿的自己搭訕;只是,她早已不敢輕易和人親近,對於任何一個朋友都秉承白水般淡漠的交往。這一次的旅行,她並不希望多一個朋友,當然,也不想因為她的心結,令張曉雯有所生怨。
?
兩個多小時的旅途,等待一行人到酒店安置完畢,已華燈初上。按照慣例,這第一批由副校長帶領的先遣隊,先在酒店一樓自助區或坐或站聽完領導感言,便拋下平日在學生們面前的師長模樣,盡享美食,開懷暢飲起來。
與邱沫沫同桌的,除了張曉雯,還有英語組其他幾位老師和家屬。原本都是在學校裡搭夥已久的同事,也一同出來遊玩過幾次,話題頗多;只是因為此次獨身前來的陳女巫面色不佳,起初大家還有說有笑,可被這女人偶爾陰陽怪氣的接話攪了攪,漸漸的,相比其他幾桌觥籌交錯的笑語歡聲,這廂便顯得較為清冷。
“邱老師,一盤子就這麼幾隻蝦,你剝那麼多,別人還怎麼吃?還有小孩子在呢。”
冷下來的餐桌上,猛聽陳女巫發出一聲不滿,邱沫沫臉色一紅,低頭看看盤子裡一團團白嫩的蝦肉,忙順手推給鄰座劉老師家的小兒子,“乖,阿姨給你剝的。”
這是養成了毛病嗎?一看到大蝦,居然下意識就剝了滿盤
“還不快謝謝邱阿姨?”劉老師的妻子興許也看出了邱沫沫的尷尬,可識相地沒有說破,接過盤子衝她笑了笑,“辛苦你了,我們家小胖就喜歡吃這個,就是嫌剝得麻煩。小胖,跟阿姨說謝謝。”
“謝謝阿姨。”
“不客氣。”
對鬱氣滿面的陳女巫視而不見,邱沫沫低下頭,挑起一筷海參慢慢咀嚼,直待張曉雯輕輕拿胳膊碰碰自己,才連忙隨著一桌人站了起來,展顏看向舉杯而來的副校長和方青雲。
“來,秦校長要代表咱們二中,跟各位老師和家屬們敬酒致謝!沒有大家的支援,學校工作遠不會開展得這麼順利,大家要一滴不剩啊!”
與平素溫文儒雅的含蓄不同,為副校長保駕護航的方青雲說起話來慷慨激昂,頃刻便令一桌人都笑了起來,連連與他和秦副校長碰杯;其中態度轉變最大的,當然是見著領導就服帖謙遜的陳女巫,一掃片刻前的怨婦相,舉起酒杯跟秦校長碰了又碰,“方主任這是說哪裡了,能在秦校長領導下工作,是我們的榮幸。秦校長最辛苦了!大家說是不是?來來,都幹了!”
儘管人人都對這老巫婆變臉如翻書的醜態嗤之以鼻,然而同桌的除了張曉雯,都已不再是青澀桀驁的職場新人,就連邱沫沫,也很配合地裝作同桌一家親,與陳女巫和所有人碰了杯,一飲而盡。
放下酒杯,送走了秦校長和方青雲,張曉雯就滿目鄙夷地瞅了瞅陳女巫,而眼尖的陳女巫自然不會放過一絲教訓人的機會,立刻就小聲發作了起來,“張老師,你這麼看我是什麼意思?我哪裡惹到你了?”
“馬屁精。”
“你,你再說一遍?”
、文、張曉雯的聲音不大不小,雖在觥籌交錯的餐廳裡並不張揚,滿桌人卻全都聽進了耳朵,只是一個個裝著糊塗,只在心裡暗自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