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憂苦笑道:“要人命還不是病?”
阮君柳眉倒豎道:“你個木頭自然不懂女兒家的心思。她這病要治癒倒也簡單,只要一味藥引,保證藥到病除,而這藥引我雖然有,卻不想輕易給她。”
吳憂陪笑道:“好夫人,什麼藥引這般金貴?你既有,不妨先給她用上,以後我慢慢尋了還你罷了。”
阮君狠狠盯著吳憂好一會兒,倒像是有什麼深仇大恨一般,吳憂這笑就越發尷尬難以為繼。
阮君終於移開了眼睛,嘆道:“說你傻吧,偏偏又有那麼點兒小聰明,說你聰明吧,有時候就傻得可惡。阿愁姑娘也不是別的毛病,就是相思病。要說治呢自然容易得很,還給她一個情哥哥就是。”
吳憂聽了一呆,話已經挑得這般明瞭,也實在沒法再說什麼,他半晌無話,看看似笑非笑的阮君,又看看周圍,不尷不尬地想找點話說,卻什麼也想不出來,最後對阮君道:“你說這事該怎麼辦呢?”
阮君大怒道:“啊——呸!你居然問我?我還問你呢!你把人家姑娘怎麼了,搞成這個樣子!”
吳憂急道:“我什麼都沒幹啊。”
阮君道:“好一個什麼都沒幹!就把人家好好的小姑娘弄成那個樣子了!誰讓你什麼都不幹的?你那麼想她好,你倒是乾點什麼啊!畏首畏尾,像個男人麼?”說罷怒衝衝站起來,竟自甩手去了。
吳憂呆呆地坐了一會兒,忽然瞅見哈迷失在那裡探頭探腦,便叫他進來,問有什麼事。
哈迷失嘴角流露出笑意,對吳憂道:“屬下恭喜公子。”
吳憂愕然道:“喜從何來?”
哈迷失道:“夫人有容人之量,公子得享齊人之福,琴瑟和諧,家和業興,可喜可賀!”
吳憂一聽他說這話,便知道剛才夫妻的私房話被他偷聽了去,只能瞪著眼睛生氣,偏又不好發作,忽然醒悟道:“阿愁的事情是你跟夫人提的吧?”
哈迷失嘿然一笑道:“屬下只做分內的事情,其他一概不知。”
吳憂道:“你都管到我的家事了,這也是你分內的事情?”
哈迷失恭敬道:“主公既然要做大事,家事便不單是家事,也關乎國事。豈不聞帝王無私?”
吳憂臉色微變,慢慢道:“這話僭越了。”
哈迷失低眉順眼道:“屬下只是個奴隸,蒙主公不棄,抬舉重用,自然有什麼說什麼。屬下但知有主公,不知天下還有他人。”
吳憂離座作色道:“放肆!給我跪下!當今天子在朝,你竟敢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目無君上的話來!這種話再休提起。”哈迷失絲毫不辯駁,直直面北跪下。
夜闌珊。
莫言愁聽得外邊徘徊的腳步聲已經持續了很久,這日夜出現在她夢中的腳步聲此刻卻讓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既盼著吳憂來揭開答案,捅破這層窗戶紙,卻又怕這最後的判決的時刻的到來。哈迷失已經給了她足夠的暗示,阮君的話讓她心中又是歡喜又是害羞,還有就是害怕了,吳憂的態度始終讓她擔心。
腳步聲到了窗外,“阿愁,阿愁?你睡了麼?”是吳憂不怎麼確定的聲音。
“嗯,還沒,有事麼?主公。”莫言愁“主公”二字一出口,差點就打自己一個嘴巴子,果然吳憂立刻站住了,沉默片刻道:“早點歇著罷,明天咱們就下山了,我琢磨著這次給你找個好點兒的大夫”
吳憂的話沒有說完,因為莫言愁猛然推開門走了出來,她衣鬢散亂,面色蒼白中帶著一抹不正常的嫣紅,眼睛紅紅的,一隻慘白的手扶著門框。
“大哥!阿愁真的就這樣惹人厭煩麼?你都不願意碰我一下?我知道,論家世、論容貌,不管什麼阿愁都比不上阮夫人,阿愁所有的,就是對你的一片真心!這是誰也比不過奪不走的!我不要叫你主公,我也不願叫你公子,我就要叫你一聲大哥!大哥!大哥!行不行?行不行?”這麼急促地說著,猛然一口痰湧上來,莫言愁劇烈地咳起來,好像五臟六腑都要咳出來似的,她又是羞赧又是激動,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一隻堅硬纖長的手輕輕扶住了她的瘦削的肩膀,另一隻同樣溫和厚重的手遞過來一方潔白的手帕。“大哥!大哥!呵——”莫言愁淚流滿面,深深地將螓首埋進吳憂的懷裡。
“阿愁”吳憂嘆息似的將莫言愁摟在了懷裡,茫然地低下頭,嘴唇輕觸到了莫言愁柔軟的髮絲。
莫言愁猛地抬起頭,踮起腳尖,雙臂蛇一樣牢牢攀住吳憂的脖子,她的小嘴緊緊攫住了吳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