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影響的程度不同而已。
伴隨著饑饉而來的是瘟疫,不管是軍隊中還是平民中,疾病並不特別挑剔寄生的載體。焚化屍體的沖天火焰日夜不息。
一直頗受上天眷顧的阮香的好運氣似乎到了頭,受害最為嚴重的地區就覆蓋了靈、淄兩州大部。瘟疫以每天上百人的速度造成前線部隊的減員,嚴重吞噬著軍隊的兵力和士氣,阮香將軍校還未結業的醫護營全都派上了前線,嚴令方略慎重行事,在採取有效措施隔斷疫病蔓延之前,不宜進行大規模的軍事行動。同時準備從前線撤下主力部隊進行修整。阮香可不希望自己最脆弱的時候被人從背後捅刀子。文官們被派往各處督促救災,武官們則分頭剿匪去了,阮香在淄州城召集能騰出功夫來的僚屬議事。
楚清華道:“天降大災,乃大不祥,士民驚恐,正宜安撫。仁主當勤修德政,賑濟災民,體恤孤兒,以收士民之心,實在不宜妄動刀兵。以私仇而苦軍民,非仁者所當為。不如與瀘州講和,撤鳳來城之圍,待熬過災年再做打算。”
皇甫徳道:“撤軍之說萬萬不可!我軍圍鳳來城已然一月有餘,城中糧秣斷絕,人相食,軍心渙散,只要再堅持幾天,不日必有吉報傳來。軍隊在外苦戰數月,求的不就是這個戰果麼?鳳來城不拔,士氣沮喪,不利於以後的作戰。況且輕言退兵,必然錯過良機,蘇中逆賊,奸狡成性,此次將他困住,乃是上天將他交到我們手裡,若不趁機取其項上人頭,被他逃遁,必然追悔莫及。”
賈衍道:“瀘州地方多是寒冷地區,境內又有幾條大河,這次天災對其影響不是很大。趙氏父子倒是很可能趁機進兵。若我們過於示弱,反而會堅定他們大舉入侵的決心。我認為我們軍事上應該保持強硬,甚至可以發動一次攻勢。”
阮香不置可否地哦了一聲,目光轉向左明霞,她是方略派過來的代表軍方的聯絡人。
左明霞身穿一件精巧的鎖子甲,沒有戴頭盔,火紅的頭髮用一根黑色的髮帶扎住,腰間還懸著佩劍,舉止間自有一股軍人的決斷爽利,顯得英姿勃勃,她向在場的文官武將款款施了一禮,恭敬地對阮香道:“方略將軍希望能撤兵。”
阮香臉色沉靜,看不出心裡在想什麼,她在等著左明霞的說明。
左明霞本以為阮香至少會有所反應,自己也好斟酌一下說辭,現在阮香不說話,她只好照著原來想好的說道:“如今歸方將軍直接轄制的部隊是目前我軍最大的戰鬥叢集,至今為止,我們取得的戰績也是過得去的。繼青城擊潰蘇逆主力之後,攻拔青城,圍困鳳來城,蘇逆所部只能困守孤城,苟延殘喘。而圍城至今,我們挫敗了幾次瀘州軍的援救行動,在其他地方,我們對瀘州軍還是基本採取防守反擊的對策,依據地勢構築要塞,封鎖敵人騎兵活動空間,防守連環成片,以步兵為主,騎兵間出其間,瀘州鐵騎倒也無可奈何。若是沒有意外,方將軍打算拿下蘇逆之後,步步為營,諒趙揚玩不出什麼花樣來”
她注意到阮香並不是很感興趣,輕巧地將話題轉了回來:“現在情況有了變化,方將軍以為,經過半年的戰爭磨練,新組建部隊戰鬥力明顯上升,我們練精兵的目的基本上是達到了,戰役的前期目標也基本上實現了。方將軍認為”
她一邊說著一邊仔細觀察阮香的神色,阮香冷冰冰的沒什麼表情。她忽然留意到楚清華、衛襲等謀士慢慢皺起來的眉頭,心中悚然而驚,自己似乎真是犯了一個無可挽回的錯誤,從一開口就錯了。戰與和,不是方略說了算的,軍人干政,這應該是當權者最忌諱的一件事了吧。
左明霞短促地咳嗽了幾聲,短短數息間,她心思電轉,眼角餘光掃過在場眾人,她特別留意能接觸到情報的那幾個,寧雁似乎丟了個含義模糊的眼風過來,呂曉玉眼裡倒是有那麼一絲關切,盧笛埋頭不知道在盤算什麼。
左明霞心中稍定,覺得是自己神經過敏了,接著道:“現在看來瀘州軍突破我軍現有防線的可能性不大,我們嚴密防守,諒趙揚不敢欺人太甚。我們維持既得利益不成問題。現在軍中瘟疫流行,士氣受到影響,而且士兵們苦戰多日,也需要休整。因此方將軍建議,將原一線五個支隊——現在稱師後退到淄州城附近,三個師退到漣河,一個師移防番口川,一個一線師和原二線甲師面向皋城展開防禦。二線乙師保持鳳來城之圍,虎衛軍駐富陽,接應諸部。前線已經不需要增派部隊了,除有任務各師之外,其他各師皆後撤修整。”
阮香忽然問道:“如果只有四個師,方將軍有把握擋住瀘州部隊多久?”
左明霞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