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什麼時候看到莫湘,她幾乎都是一副淡然自若的樣子。
“湘,你是不是不高興了?”吳憂深吸了一口潮溼的空氣之後道。
“怎麼會呢?這次出征大獲全勝,平滅寧家,賀喜主公還來不及。”莫湘淡淡道。
“我知道你看不慣我對付寧霜的法子。剛才話一說出來,我自己都吃驚了,但話一出口又不能反悔。湘,你明白告訴我,我變了麼?我是不是變得窮兇極惡,毫無憐憫之心了?”吳憂有些頹喪地問道。
“主公英明神武,寧氏咎由自取。”莫湘咬了一下嘴唇,夜色中,吳憂沒有看到她這個動作。
“或許我應該殺了寧霜罷。斬草除根,不是大家都信奉的法則麼?”吳憂嘆了口氣道。
“您這樣對她,自然比殺了她難受萬倍。”
“說實在的,我對寧霜這個女人深惡痛絕,根本沒興趣碰她。若能殺她我一定毫不猶豫但我不能殺她唉,為什麼越是位高權重反倒越不能隨心所欲了呢?”吳憂苦笑一下,繼續道:“陸舒給我出的主意是,寧氏表面上的勢力已經被我們滅掉了。而寧家地下的很多東西卻更加龐大,如果我能讓寧霜生下一男半女,那麼寧氏殘餘勢力就會徹底臣服於我。你說這個主意怎麼樣?”
不等莫湘回答,吳憂解嘲似的搖搖頭道:“我吳憂現在的家業都是靠自己一刀一槍打回來的,豈能靠別人成事?但確實可以免去不少麻煩,單說雲州可以有多少百姓不用被餓死了”說到這裡吳憂再次搖頭,不再說下去了。
兩人沉默地又走了一會兒,吳憂忽然問道:“湘,你今年多大了?”
“”
莫湘沒有接話,吳憂也不追問,兩人沉默著巡視了一圈大營,所到之處兩人都受到士兵們歡呼迎接。
終究還是吳憂忍不住先開口了,“湘,你看我們下一步的目標應該是哪裡?”
這時候已經打四更,莫湘瞧透了吳憂的心意——吳憂磨蹭來磨蹭去,就是心虛不敢面對寧霜而已,因笑道:“主公,如果無話可說不妨早點歇息,新娘子還等著您呢。”
“我不會去的。”吳憂笑道。“湘,你願不願意陪我縱馬賓士一下?這些日子全都在忙著算計人,都把我憋壞了。聽聞你在前線連戰連捷,心癢難撓,恨不能和你換過來。”
莫湘道:“可是錯過了吉期”
“什麼吉期!”吳憂不屑道,“我敢打賭,要是我敢爬上寧霜的床,她就敢咬死我。我還想多活兩天呢。姑且放著她罷,有她和寧氏宗族在,我相信寧家餘孽不敢再造反。”
“夫人那裡怎麼說?畢竟主公是又娶了。”莫湘低聲詢問道。
“罷罷罷。這事情居然這麼煩的。穎兒應該明白罷。至於小君,我倒想知道她現在在哪裡。”
“恐怕哪個女人對這種事情都不能釋懷吧。”
“你也是麼,湘兒?”吳憂忽然問道。
莫湘低了頭,就在吳憂以為她不會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莫湘低聲道:“我也是女人。請主公莫要再問了。”說罷馬鞭虛擊一記,催開坐騎,飛馳而去。
看著莫湘離去的方向,吳憂嘴角露出一絲苦笑,當即大聲吩咐侍衛回營。
該面對的遲早要面對,現在吳憂就如同吃了一個蒼蠅一樣皺著眉頭看寧霜,寧霜看他的眼神並不完全是仇恨,而是一種相當複雜的神情。以吳憂一向善於察人的眼光,也看不出其中所包含的複雜含義。
面對這樣一個已經被自己欺負得慘得不能再慘的美人,吳憂心裡不由得有點惆悵,這個忐忑不安的女子,就是那個曾經讓他寢食難安的蛇蠍美人麼?作為對手的時候,吳憂背地裡不知道罵了她多少次賤人,但此時面對已經沒有反抗能力的寧霜,吳憂實在連一句重話都說不出口。不知道為什麼,吳憂雖然面對著寧霜,心裡面徘徊不去的卻是莫湘策馬飛馳的背影,看寧霜的眼神也是相當迷惑,似乎等了太久的一頓盛宴到來的時候,卻忽然沒了胃口。
“寧”吳憂忽然發現自己不知道怎麼稱呼寧霜,稱呼其官爵顯然已經不合適了,“賤人”只能私下裡叫叫過過癮,“夫人”可更不恰當。猶豫了一下之後,吳憂道:“寧小姐,咱們走到今天,誰也料想不到。想想就在幾年前,咱們同在淄州,也算認識。”
“還有婚約。”寧霜忽然道。
“對。”
兩人之間又是一段無語的沉寂,這時候東方天際微明,一抹淡淡的晨曦透過帳幕滲了進來。
吳憂不安地扭動了一下身子道:“我們都是在亂世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