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就算趙綬所率都是瀘州精銳,他所能承受的戰損比也絕不會超過四成對吧?”
“唔,理論上可以這麼說沒錯。”
“那麼五萬五千的四成是兩萬二千人。現在瀘州軍隊在敵人領土上作戰,他損失的精銳士兵不能得到彌補,可以這樣認為吧?”
“這個假設是成立的。”
“兩萬兩千減去七千,趙綬手裡還有一萬五千傷亡指標。也就是說,最多一次較大規模會戰的損失。他現在已經沒有足夠的力量發動一場戰役。”
“你是說,燕公以區域性戰鬥的失利贏得了戰役的主動權?”聞人寒暉被楚元禮這種嶄新的思路打動了,順著這樣的思路走下去,不得不承認他說得有理。
“這只是推論,不過如果這真是燕公的意圖的話,很快就會爆發新的更激烈的戰鬥,趙綬手裡的戰損名額如果減少到一萬以下,他就連發起一場會戰的本錢也喪失掉,為了避免全軍覆沒,他唯一明智的選擇就是退卻了。這樣戰場主動權就完全到了雲州手裡。”
聞人寒暉為這個推論所包含的精密邏輯所折服,不過他又提出了新的疑問,“這一切都是建立在雲州能承受更大的傷亡的基礎上,這一點兄臺好像對燕公很有信心?”
“是,我曾專門調閱雲州軍隊和燕公本人的情報分析,雲州兵員單兵戰鬥力並不十分強悍,他們所取得的勝利大多要依靠將領的天才和士兵的犧牲來取得,但有個很奇特的現象就是雲州士兵對於犧牲的承受力。據我所知,即便在兵力懸殊的情況下雲州兵也會拼力死鬥,據軍令部評估,他們的軍隊對於戰損的承受力普遍接近五成。以前者松茸海子之戰為例,雲州軍全營七千人,戰死兩千多,傷者倍之,基層軍官幾乎全部陣亡,這才失去戰鬥力退出戰場,若是他們的軍官不是那麼勇敢以至於都犧牲了的話,我不能想象他們會不會戰鬥到最後一人。”
聞人寒暉道:“這或許是雲州戰士天性悍勇使然吧。”
“不然。這是前面我第一個問題的關鍵所在,也是雲州軍隊最奇特的一點。眾所周知,對外戰爭的殘酷性遠超過內戰,所以對蠻族胡人的戰鬥中軍隊往往能接受更高的戰損比,清河軍如是,瀘州軍隊也是一樣。但云州軍不一樣,或者說,燕公所統領的軍隊不一樣。實際上綜觀他所統帥的軍隊,不論是對內還是對外戰爭中,一般說來都是整體素質不強於對手,但最後往往能取得勝利,部隊對戰損率的承受力更是令人咋舌,普通將帥想都不敢想。他是怎麼做到這一點的,至今我也沒有弄清楚。在我看來,清河軍已經是天下無雙的鐵軍勁旅,但云州軍隊的素質似乎更高於清河軍,論起塑造軍魂來,燕公可以說是天下無雙了,這樣的帶兵方式真是令人悠然神往啊。”
聞人寒暉深有感觸道:“其實清河初創之時也多以寡敵眾以弱勝強之戰,當時兵甲、財貨、軍糧甚至士兵素質沒有一樣比得上敵人,很多時候將士們能拼的只有一條命,就這樣生生從屍山血海中拼殺出來,誰又去管什麼戰損比了,上陣有進無退,眼裡只有眼前的敵人和身邊的戰友而已。現在什麼都強大起來了,佔有了天下三分之二的人民土地,反倒開始計較甚麼戰損比了,說實在的,這幾年來,我總覺得這支軍隊失去了什麼似的。”
“這話扯遠了,清河強兵冠絕天下,傲視群雄,這是毫無疑問的。”楚元禮見聞人寒暉說得沉重,笑著拉回主題道:“以雲州本土作戰的優勢,以雲州之民好勇鬥狠的性子,補充到合格的兵員並不算難,燕公雖以二比一的比例跟瀘州拼人命,從爭取戰略主動的角度而言還是很划算的。”
“這麼說,瀘州會戰敗?”
“不,這不符合清河的利益,雲州不能敗,瀘州同樣不能敗。”
“讓他們相互消耗,我們坐收漁人之利?”
“然也。這場大戰一起,雙方是一個不死不休的局面,既不能讓燕公速勝,也不能坐視趙揚吞併雲州,我們要做的是不斷在雙方之間製造小的不平衡,讓他們有利可圖有仗可打,但總體上卻維持一個大均勢。”
“楚兄可有目標?”
“這一戰,我希望削減雙方至少三分之一的戰力,趙綬交給燕公,莫湘交給趙揚,還要給雙方留下一個流血的口子——就是這裡,興城!瀘州必須從這次入侵中拿到真正的甜頭。戰役結束時,興城必須留在瀘州手裡。只要興城在瀘州手裡,整個雲東草原就隨時處於瀘州鐵騎威脅之下,雲州必定不會坐視,即便暫時罷兵,今後也會埋下衝突的種子。如此五年之內,我清河北方邊患可以大大降低,藉此恢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