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貴之輩雖然歸心,才幹卻稱不上一流,唐家舊將始終將他視作了外人這次出兵是他一力主張,只許成功,不許失敗。楊影盤算著這次出兵的前前後後遭遇的阻力和質疑,不由得攥緊了劍柄。
開州的探子很早就發現吳憂的部隊出了昌平關,雲州軍隊進軍的方向毫無疑問是聖京,鑑於雲州軍隊微妙的地位,楊影並沒有將其立即列入敵人的範疇——儘管董不語對吳憂頗有敵意,恨不得立即把吳憂給千刀萬剮了,但楊影還是壓下了董不語報仇的衝動,他決定派人先探探吳憂的口風再說。因此楊影的使者與朝廷的朱公公前後腳只差了一天到了吳憂的跟前。待使者講明“共舉大業”的迫切心情之後,吳憂當著朱公公的面笑眯眯地將使者綁了,嚴刑拷問開州軍的虛實部署情況,只是這使者本身位階不高,所知有限,不過吳憂第一次得知了楊恭和唐貴兩支軍隊的存在,不由得留上了神——先前就算阮香提供給他的資訊也沒有提到開州軍隊這兩支成建制的軍隊在四處製造混亂。吳憂還知道了他的老對手董不語、老朋友紀冰清這次也都在出徵的行列之中,不過最令吳憂頭痛的東方玉是肯定遇不上了。得到這些訊息已經是意外之喜,看到再也沒什麼情報能夠壓榨,吳憂便命人造了個簡單的囚車,將開州使者裝在車內,押送入京。朱公公對吳憂的做法甚為欣賞,這一舉動無疑表明了吳憂的立場。
楊影正因為使者被扣押而暴跳如雷的時候,他收到了吳憂的親筆信。吳憂首先就使者一事向他道歉,說是當著朝廷使者的面不敢稍有疏忽,恐怕事機不密,反受其害。又責怪楊影對此事過於兒戲,“如此大事,必須地位相當之人才可託付”,先前的使者,顯然是不夠資格商討大事的,並暗示楊影派一個夠份量的使者。楊影看著這封信不知怎地就想起了這些年來倒在吳憂手下的那些強悍的敵人,吳憂要是良善可欺,那麼天下就沒有聰明人了。他發現吳憂的這一番做作仍然讓他難以分辨敵友,吳憂本身卻是藉此擇落得門清。看起來這鬥智的功夫,自己還需要修煉。現在他面臨的處境是要麼立即跟吳憂翻臉,將自己完全推到張唐、清河和雲州的對立面上,要麼眼睜睜看吳憂去聖京,要打要和全在人手,這樣的滋味可不大好。楊影也不是優柔寡斷的泛泛之輩,他當即派董不語率軍一萬,就便聯絡唐貴、楊恭二部,組建一支董不語為主將的機動部隊,主要任務就是提防吳憂突然翻臉。與此同時,派往吳憂處的第二名信使上路了,這一次的信使人選讓楊影頗費了一番心思。考慮到此人身份不能太低,他從早先投降的昌平軍官中選了一名偏將擔當這項風險性極高的差使。
看到楊影一心一意和吳憂逗心眼兒,索清風再次提醒楊影,吳憂雖然名聲顯赫,但畢竟兵少,真正應該關注的是昌平關的阮香。楊影當然知道這一點,但他先前也曾派人前去昌平關試探阮香的口風,但阮香居然接連扣押了他兩撥使者。吳憂和阮香相似的不守信義的手法讓他心中鬱悶,總是有種挫敗感。索清風說的不錯,真正的對手是阮香,但阮香的心思他看不透,吳憂出來了,阮香一定會有所動作。他從開始就沒打算和阮香爭聖京,但現在,阮香的沉默讓他逐漸有了一種深深的危機感,他隱約感到,阮香的野心可能並不止於控制聖京。現在可以肯定的是阮香不可能與張家和解,吳憂態度曖昧,從他順利透過清河控制區來看,他和清河肯定是友非敵,但吳憂前面也曾放棄了重創薩都的機會,其立場實在可疑。要說吳憂做騎牆派楊影是打死也不信的。思前想後,楊影還是覺得吳憂是阮香一夥兒的,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再繼續留在這一險地可不是什麼明智之舉了。晦暗不明的局勢像山一樣壓在楊影的心頭,他的頭腦雖然縝密,卻無法破解這其中的關竅。楊影決定還是讓自己的謀士們操這個心。同樣的局勢分析,索清風和俞城給了楊影完全不同的兩種建議。索清風建議趁著現在還握有主動權,退回開州,等到阮香和薩都死磕之後再出來收拾殘局。這個方案無疑是穩妥的,但楊影並不欣賞。俞城的方案則充滿了冒險精神。他建議暗地裡與張家講和,兩家聯合起來,偽裝加盟阮香和吳憂的聯盟,真正到了決戰的時候,反戈一擊,若能將阮香或者吳憂拿下,那麼開州以後可就去了一個勁敵。至於張氏,因為主上與帶兵大員相互猜忌,開州只要就中取事,機會有的是。楊影同樣不喜歡這個主意,相比較起張家,他更願意與信譽良好的清河打交道,而且張家這次吃了這麼大的虧,說白了還是因為開州的背叛,很難想象張家會嚥下這口氣而與開州合作。暫時還不會有危險。這是楊影幾經權衡得到的結論。吳憂是阮香一夥兒這是毋庸置疑的,但只要沒有阮香撐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