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若的身體越來越差了,在凝翠樓的生活稱得上奢華,這樣的旅途勞頓,飢一頓飽一頓不宜消化的伙食還有寒冷和恐懼的壓迫,她的精神很快地萎靡下去。兩個男人默默地看著她如同鮮花一般的生命力逐漸凋謝枯竭,卻沒有任何辦法。東方玉選擇的路線又是儘量避開官道和大城鎮,每天只能走不遠的路程。
黑夜,依然在曠野中,柳二忙忙碌碌紮下了營盤,給藍若的小帳篷中鋪了一塊不大的狗皮褥子,勉強安頓她睡著了。當晚北風相當凌厲,東方玉還是一身單衣,卻絲毫不顯得冷,簡單對柳二道,“我出去一下。”便上馬走了。這麼幾天下來,對於柳二的能力,他是相當信任了。
半夜回來的時候,柳二難得主動跟東方玉道:“公子,夫人好像有點不妙,這幾日一直髮燒,今晚更厲害了,剛才我看了一下,她已經燒得昏迷了,已經有譫妄的症狀,恐怕要不好。您看看我們是不是連夜找個比較大的城鎮去看看大夫?”
東方玉有點為難道:“我剛清理了周圍幾里的地方,恐怕別處未必安全。”
柳二低聲懇求道:“公子,夫人的病勢沉重非止一日,這裡又無醫無藥,以在下懂得的一點粗淺醫理來看,恐怕拖不到天明”
“我懂。”東方玉有些煩躁道,說實話,他對藍若印象不錯,利用這樣一個弱女子實在是很不道德,如果就這樣任她病死,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我剛才在西南方看到有個鎮子,我們就去那裡看看罷。”東方玉作出了讓步。
柳二將藍若火熱發燙的身子用氈毯包了,放進馬車裡,自套了車,由東方玉領路,三人就向小鎮進發,夜色深沉,風似乎更大了。藍若一直在含混不清地說胡話。
“轉過前面那個土坡,就到了。”東方玉指點著前面黑黢黢的地形道。
“好”柳二剛答應一聲,異變陡生。地面上幾個小土包忽然翻開,五名黑衣刺客現出身形,隨著扣動扳機的輕微咔嗒聲,弩箭劃破空氣的尖嘯聲格外刺耳——是軍用十發連弩。五人放箭之後毫不停留,立即分五個方向逃去。
這種程度的襲擊還不能將東方玉怎麼樣,只是輕輕揮舞刀鞘,他已經撥飛了所有射向自己的弩箭。但柳二就沒有這般幸運,除了自己躲避弩箭,他還要照顧藍若,眼看躲不開,他乾脆合身撲入車內藍若身上。一輪激射過後,他背上中了兩箭,還有一枚弩箭深深地射入他的右膝彎,又有一枚帶著兇狠的尖刺的弩箭則在他腰間拉開了一道深深的血槽,大量鮮血噴湧出來。很快就濡溼了他的內外衣衫。
“好惡賊!”撥打完弩箭,東方玉怒喝一聲,仗著馬快,追斬了兩名刺客,另外三人另有同夥接應,卻逃得遠了,夜天黑地,東方玉也不去窮追。
“你怎麼樣?”東方玉回來才發現柳二痛得汗珠子滾滾流下,卻硬是咬緊牙關沒有叫喊出聲。
“小人莽撞了夫人沒事罷?”柳二咬著牙道。
“沒事。我現在給你拔箭,你忍著點。”東方玉也感佩柳二的敬業,這可真是拼卻性命來完成任務了。
“先砍斷箭桿,包紮上罷,箭上都帶倒刺,不好拔。”柳二道。
“只好如此。”東方玉將箭桿一一拗斷,在傷口上敷了一點金創藥,血暫時是止住了。東方玉看那創口流血鮮紅,看起來那箭上沒毒,這才放下心來。
“柳二哥,我被仇家追殺,卻連累你受傷,真是過意不去。”東方玉歉然道。
“不妨,我們也不過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柳二咧嘴苦笑一下道,幾道傷口都很深,只能用內衣布頭扎住,真的很痛。
“你還能走麼?”
“大概是不成了。就委屈公子趕車罷。”
“也罷。今天我來充一次車伕。”
“有勞。”柳二小心地側過身子躺著,將藍若輕輕推到另一邊。
但是馬車走了才沒有多遠,隨著東方玉一聲怒喝,又是五個黑衣刺客現身發弩,但射擊的物件卻全都瞄準了跟車行走的赤麟,東方玉心道不好,急忙揮鞭撥打弩箭的時候已經來不及,饒是赤麟奔走如飛,終究體型龐大、躲避不便,後腿上已然中了一箭,痛嘶哀鳴。
“該死的賊!”東方玉猛力一震,馬鞭當即碎成一段段碎片,一揚手,化作漫天暗器飛了出去,這次的五個刺客居然無一避免,全部被當場擊斃。東方玉趕忙跳下車檢視赤麟的傷勢。赤麟吁吁哀鳴,顯然極為痛苦。東方玉看那中箭處以箭頭為中心,血肉筋脈迅速腐蝕變黑,這次刺客用的卻是毒箭了。看起來這是一個連環殺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