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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葉從蓉一襲素白長裙,烏髮梳成南朝的飛燕髻,素面淡妝,坐在琴前,從容撫琴。

她的琴聲時而如山間流水,高曠清遠。時而如激流瀑布,飛揚激烈。時而如嬌鶯夜啼,婉轉多情。時而又如怨婦輕嘆,哀怨纏綿。

人言琴如心聲,此刻,葉從蓉面對著臥榻上這位男子,卻不知自己心中對他是恨,是怨,還是懼怕。

她柔波似的眼神,不時飄向完顏烈風,悄悄打量著這個頗具傳奇色彩的草原霸主。

完顏烈風隻手托腮,斜靠在精緻的木榻上,修長的手執著酒杯,在唇邊有一口,無一口的飲著,幾個麗衣侍女侍立在他身旁,戰戰兢兢地為他斟著酒。

他墨黑深邃的眸光直視著葉從蓉,但是葉從蓉從他的眼神裡看不到她,她感到他的思緒越過自己飄向了不知名的遠處。甚至他根本就沒有聽她的琴聲,他好似在等待著什麼。

自從嫁到北蒼國,知道逃離無望後,她只能認命。她的國家都已經認命割城讓地和談了,她一個弱女子又能怎樣。

在南朝民間傳說中,胡人都是茹毛飲血的,而完顏烈風更是被傳的野蠻暴虐,嗜血好鬥。

據說他有吞併天下的野心,據說他有睥睨天下群雄的武功,據說,他貌醜不堪,可殺人於眨眼之間,滅國於舉手之隙。據說他曾經在滅了某個小國後,將那裡的百姓全部坑殺。

以前葉從蓉相信這些傳說,如今她有些不信。

他並不若傳說的那般暴虐嗜血,最起碼,對她不是。

那夜逃離失敗後,葉從蓉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了,可是,他沒有如預料般殺她,也沒有再召她侍寢,更沒有強迫她,反而令侍衛侍女們精心伺候著她。

容院裡的擺設都是按照南朝的風格,飲食用度也是南朝的習俗。在這方面,他是細心的體貼的。

他霸道地說要得到她的心,他寵溺地說會寵她憐她一輩子。這不算承諾,卻還是讓她那如同浸在冰水中的心有了一絲暖意。

今夜,他毫無徵兆地駕臨容院,一臉的冰冷,冷漠地倚在臥榻上,聽她彈了一遍又一遍的琴聲。他是有心事的,葉從蓉可以看出來,但是葉從蓉不知道是誰可以讓這個草原之鷹如此惱怒,如此陰冷。

夜漸漸深了了,她已經彈了兩個時辰的琴了,而他,卻還沒有要走的意思。

難道今夜他要留宿在這裡?

想到這裡,葉從蓉心中忐忑不安,琴聲便有些晦澀難言。

而完顏烈風根本就沒有聽出來。

他托腮的手緩緩移至線條優美的下巴,手背無心地撐著,一綹長髮閒散地垂落在臉頰前,姿態慵懶,如一頭疲憊的猛獅。

一曲而終,手上的刺痛讓葉從蓉終無力再繼續彈下去。

垂首看到自己的纖纖玉指已鮮血淋漓,手臂和肩頭更是痠痛的難受,不禁悠長地嘆了一口氣。

沒有了優雅的琴聲,室內的氣氛漸漸變得凝重起來。

空氣中好似有一條看不到的弦,繃得緊緊地。

“王!”葉從蓉壯起膽子,大聲呼道。

完顏烈風繼續維持著原有的姿勢,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犀利的眸光終於正視著葉從蓉。

面前的這張臉是那樣纖白如玉,溫婉可人,一雙如清水般的眸子帶著怯弱和戒備悄悄凝視著他,如一隻受驚的小鹿。被他的目光一撞,她慌張地垂下睫毛,纖長細密的睫毛微微顫抖,每一下,都撩撥在他的心上。

純白的衫裙襯的她越發清麗絕美,不似塵世中人。

“怎麼不彈了?”完顏烈風有些不悅地問道。

葉從蓉黛眉輕顰,輕聲道:“琴絃斷了!”

“哦?”完顏烈風凝了一下眉,從榻上坐了起來,輕輕握住了她的玉手。

“啊!”葉從蓉驚撥出聲,秀眉緊緊擰在一起。

完顏烈風低頭一看,不禁倒抽一口氣。

純白的袖子裡,伸出的一雙纖纖玉手,竟然滲出淋漓的鮮血,在白袖外,分為刺目。

完顏烈風的臉色瞬間如冰封一般,軒眉緊擰,他鬆開手,改為捧住了葉從蓉白皙的小手,如同捧著珍寶一般。

“來人!傳御醫!”冷冽的聲音在廳內迴盪著。

本打算因了她情郎出府的事,要懲罰葉從蓉的心思瞬間無影無蹤了。

他怎能如此,雖然那個惡劣的小子是她的情郎,也不能把他的錯加諸在她的身上。那個小子若是不顧她的生死,一走了之,那她才是最可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