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綿長的祈禱結束後,兮兮向高臺上的新單于匆匆深施一禮,便轉身欲走。
她緩緩地一步一步地向高臺下走去,她的目光掠過天空,看藍天,看白雲,看虔誠的草原子民,就是不曾看他。
她怕,看一眼,就多一份思念,多一份折磨。
“舒瑪聖女,請慢走!”烈風醇厚而優雅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兮兮心中一跳,壓抑住狂跳的心,緩緩轉身,淡淡說道:“不知單于有何事?”透過薄紗,兮兮清清楚楚看到烈風狹長的鷹眸微眯,眸中的深邃和犀利讓她無法窺探他心中所想。他的唇邊掛著一絲蠱惑人心的笑意,在陽光下,是那樣俊美,那樣令人目眩。
他低低沉沉地開口,道:“舒瑪聖女,本單于要在今夜選閼氏,還請舒瑪聖女賞光為本王的新閼氏祈福!”
他的話就像深秋的一道寒霜打在兮兮心上,蝕骨地冷。
“回到草原後,我便娶你,如何?”是誰溫柔的聲音曾在她耳畔輕輕呢喃。
“皇天在上,我完顏烈風,願娶雲兮兮為妻,真心相待,不離不棄,絕不納妾負心,如若有違,天打雷劈,難以善終。”又是誰曾舉著手在她面前慷慨激昂地發誓。
可是如今,他就要選閼氏了,還要她親自為他們祈福。
歷來,單于都是登基一月後才會選妃,可是他竟然在登基的當日便要選閼氏,這麼快。
兮兮的心忽然緊縮,痛的厲害。
原以為她可以不在乎的,可是為何心會這般難受。
烈風的話聲音不算太大,但是高臺附近的草原子民還是聽見了。
一時間,這個訊息很快在人群裡低聲傳開,一傳十,十傳百,不一會兒,草原上的子民都知道了。
這個訊息令他們格外興奮。
自從葉從蓉失蹤後,草原上的姑娘們都在期盼著自己能成為左賢王的王妃,如今得到了他要選閼氏的訊息,怎能不激動?
姑娘們頓時變得扭捏起來,皆目光都含情脈脈的注視著她們的新單于,草原之鷹,她們心目中的英雄。
一時間,寒風凜冽的草原竟變得春意盎然,溫情脈脈。
兮兮的眸從那些嬌羞的姑娘們的臉上掠過,她們是那樣嬌美,十七八歲的年紀,好似正要綻放的鮮花,嬌豔美麗。
這裡面將會有一個姑娘幸運地成為他的閼氏。
她希望他能娶到以為賢德的王妃,她願意為他們祈福。
真心地為他們祈福。
她希望他們幸福。
畢竟是她辜負了他的柔情蜜意,是她在他養傷時拋棄了他,是她親自將他推離了自己的懷抱。
她不怪他,永遠不怪他。
兮兮雙眸微閉,然後又輕輕睜開,控制著自己的聲音不顫抖,輕輕地說:“舒瑪祝賀單于選妃,舒瑪會親自為單于和閼氏祈福。”說罷,兮兮微施一禮,繼續向臺下走去。
可是,她的淚卻在白紗下不受控制地默默流淌,她忽然覺得自己的人生就是一場虛幻的夢,一場看不到結局的夢。
她也第一次對自己的信仰有了懷疑,但是她卻不能改變自己的命運,她覺得自己好似深陷棋局,但又無法自拔,只能一步步走下去,落子無悔。
單于登基儀式結束後,兮兮坐著馬車,隨著單于派來的侍衛到了宮中。
夜晚很快來臨,宮中處處掛滿了各色彩燈,為皇宮增添了喜慶的氣氛。
這確實是一個值的慶賀的日子,新單于登基,新的閼氏也即將選出。
宮殿還是上次宴請勇士的天和殿。
不同的是,她不再是勇士,而他也不再是左賢王。上次,他們是敵對的關係,而這次,他們之間的嫌隙似乎是更加遙遠。
兮兮一身白裳,臉罩白巾,神色平靜地和她的侍女們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
她的清眸隱在面紗下,向殿內來來往往的那些人們望去,然後她的視線被一張熟悉的臉龐吸引住了。
沉風依然是英俊瀟灑,只是軒昂的眉宇間好似糾結著一絲沉鬱,難道他還沒有采摘到草原上那朵會走的花?所以才會悶悶不樂。
兮兮的目光在人群裡搜尋著,結果沒看到沉風的心上人那雅,卻看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韓瑄。
兮兮還以為自己看錯了,這是韓瑄嗎?
眨了眨眼,再看時,沒錯!確實是韓瑄,只是,昔日那白白胖胖的雙下巴再也沒有了,而是露出了優雅的下頜,和俊雅的臉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