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路燈,霓虹,樓宇,人物,樹木,刷刷刷的向著後面俯仰過去,一座立交橋,又一座立交橋,長卿想起來,很小的時候曾經學過的那一篇課文,在讚美著這一座城市的立交橋,可是終於過來了這座城市,卻覺得立交橋很可怕,有那麼多的出口,那麼多的入口,好幾層盤旋上下的路徑,那麼多的車川流不息,總是讓人茫然,不知道該往哪裡走,就像人生一樣,不同的道路通往不同的彼岸,然而最終,卻是同一個終點。
她想起什麼來,與他閒話:“到時得注意點,今天下樓時候保安還說呢,你那一臺車要是還在我們樓下停的話,得交停車費了。”
他問:“停車費得交多長時間的?”
她搖頭:“我也不清楚,瞄了一眼,似乎是半年一個期限。”
車窗外的燈火交接,映在他的眼睛裡,突然一黯。
路口那裡有紅燈,他把車停下來。
他忽然攬住她,吻她。
他從來都沒有這樣用力的吻她,她覺得自己的嘴唇都已經破開,不知道什麼時候有淚,不知道是他的,或者是她的,淚水混在一起,是鹹的味道,還有血的腥氣,他身上的『藥』氣鋪天蓋地,他像是發著高燒,唇上的熱似乎是要把她灼化,她沒來由的覺得害怕,那害怕也不知道是從哪裡來。
綠燈亮了,身後有人按喇叭,她用力的推他,他好像才清醒過來,有一點點『迷』惘的看著她,像一個犯了錯誤的孩子,輕聲的叫:“長卿。”
她用力的吸一吸鼻子,去拍他的手掌:“好好開車。”
他一直送她到樓下,她下了車,他也下車,就像往常一樣,那樣子的靠著車門站著,目送她上樓去。他的個子高,總是不肯認真的站直,那樣子卻分外得好看,有一點點的倦懶,一點點的優雅,他的手指很美,指尖修長,習慣『性』的扶著額頭,一點一點的光流湧動,彷彿有什麼什麼魔力。
他在身後喚她,她慢慢,慢慢的,轉過頭去。
樓門口的燈光,橙黃『色』的一盞,傾瀉著照在她的身上,彷彿是給她鍍了一層金邊,她的整個人都好像被放大了一樣,有一點點的虛幻,一點點的不真實,臉上帶著微笑,可是眼睛裡有光,晶瑩的一眨一眨,像是天上的星星。
他的眼睛,彎彎彎的彎下來,像是一輪小小的月亮。
他說:“長卿,我愛你。”
她這一夜睡得卻不好,總是夢見醫院裡,那樣長長的走廊,長長的牆壁,潔白的牆壁,就連一個汙點也沒有,頂壁上的日光燈,那光芒也是白慘慘,一直一直有一個聲音“卡塔卡塔”響,很清脆,像是女子的高跟鞋。
她過了好久,才想起來,原來是她自己,她自己在這空曠的走廊裡走,走廊長得好像沒有盡頭,終於在前面出現一扇門。
那門也是白的,門邊上有一個女子蹲在那裡,埋著頭,一直一直在按手機。
一個數字,又一個數字,然後是“嘀”的一聲,接通了。
她一下子就驚醒過來,醒來的時候只覺得心裡空空落落,好像是哪裡有一塊什麼什麼,被挖去了一樣,『摸』一『摸』額頭,都是冷汗。
她覺得心裡發虛,特別的空虛,爬起來到廚房裡找水喝,她這些天忙,水瓶裡都是空的,開啟冰箱來看,什麼也沒有,只是一隻不鏽鋼的盆子裡盛著半盆餃子餡,是給他做剩下的,幾乎忘記了。
她隨手開啟了電視機,午夜十二點之後的電視節目,不知是哪一個臺裡在演電視連續劇,很古老很古老的片子,效果也不好,『色』彩有一點點的發藍,她看了好一會,才認出來,原來是《藍『色』生死戀》。
她的手一直都拿著手機,習慣『性』的掀開蓋子,一個數字,一個數字,慢慢的按下去。
“嘀”的一聲,那一頭是一個機械的女聲:“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經關機或者不在服務區,請稍候再撥。”
這是盛夏裡,她卻只覺得身上冷,抱著一粒kitty的抱枕,用力的,似乎要把自己埋埋埋埋到沙發裡。
她似乎是有一點點的發呆,只是不停的,不停的去撥打那個號碼,那一頭那個機械的女聲一直在說,“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經關機或者不在服務區,請稍候再撥。”
她的頭腦裡什麼什麼念頭也沒有,只是去撥打電話,一遍一遍的撥打,手機的螢幕閃了一下,忽然滅掉了。
沒電了。
她開始害怕,她出了一身的冷汗,她好像是才剛想起來,這麼長的時間裡,他跟她在一起,她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