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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部分

略微躊躇,謹慎介面:“姑娘以前出塵若仙,如今似神,凜然難犯。”

“姨娘不必這樣小心,我別無他意。只是想讓姨娘知道,我這番轉變,也是經了一些事的無可奈何。”恰好走到西邊池塘附近,如瑾坐到亭廊扶椅上,側著身子看向對面小亭,伸手指了指,“姨娘可知道那是什麼地方?”

賀姨娘朝那邊一看,想了一想,“聽說姑娘曾在那裡落水。”

如瑾點頭:“就是那裡。並不是意外。”

賀姨娘一驚。如瑾接著道:“亭欄無端鬆脫,我落水重病,病中藥物卻被人做了手腳以致高燒遲遲不退,母親在莊子上被人匆匆召回,報信的人卻說我性命堪憂,驚得母親也差點有了危險,她素年的身子你是知道的。”

賀姨娘呼吸急促,已經想通了關竅。

“姨娘,這還不算狠的。三月三春宴四方亭裡,有人安排了小廝進去,又誆騙我進亭更衣,那小廝身上還帶著男子寫給我的信箋,當日賓客家的姑娘都在亭子附近玩耍,若真出了什麼事,你該知道我會落到何種境地。虧得我事先察覺,躲過一劫,然而此後依然步步維艱,到如今我一應用具吃食都要留心,稍不注意就會為人所謀。”如瑾長長舒了口氣,“所以姨娘,我今日成了這個樣子,都是迫不得已。”

賀姨娘臉上驚疑不定,捏緊了手中香帕。兩人的丫鬟都退開在幾丈之外,屏息侍立著。當如瑾停住了口,周圍就只是一片寂靜,唯有遠處蟬鳴一聲接一聲嘶嘶作響於枝頭。

沉默良久,賀姨娘才十分小心地開口:“姑娘跟我說這些”

她停住不言,淨瓷一樣白潤的臉上有著忐忑的神色,一雙烏潤的杏眼怔怔看著如瑾。如瑾露出一個寬慰的微笑:“姨娘不用為難,我說這些,並不是讓你悄悄透露給父親,這些事憑據無根,說與誰聽誰都是不信的。”

“那麼姑娘?”

“姨娘,你只需想,我為何不和劉姨娘說這些,為何不和董姨娘說這些?”如瑾溫和的回應她的注視,“只因為姨娘之中你心地最是純善,對我和母親並無惡意,不像她們各個心懷鬼胎,就算有些小心思,也只不過是盼著父親多關切你一點,盼著自己能在府裡安然度日罷了。”

賀姨娘臉色有些紅,剛要解釋幾句,卻聽如瑾一聲低低嘆息,似是午後荷塘上的微風,還未曾拂動蓮葉半分,就被灼熱的日頭融掉了。

“姨娘,想必你也明白,想要在府裡安然度日,只有父親的關切也許還不夠,沒有子嗣,你終究是不能立足深穩。就像我母親沒有兒子,這麼多年,侯夫人當得也並不牢靠。而此事,正是我今日要和你說的。”

賀姨娘這下當真是驚訝了,如瑾一個姑娘,跟人討論生育子嗣之事本就奇異,何況兩人又是庶母與嫡女的關係,她仔細看看如瑾神色,卻並未在她臉上看到任何羞赧,只是一片坦然。

“姑娘想要說什麼?”

如瑾從袖中掏出一角錦緞來,是她自從到手後就日日籠在袖子裡只待時機的東西。“姨娘可認識這個?”

“這是”賀姨娘拿過緞子看了兩眼,立時篤定道,“這很像我一件衣服的料子。”

“正是那件帶著香氣的亮錦褙子,往常見你穿過,我還有些印象。”如瑾緩緩道,“不久前因為查了針線房貨商的虧空,那貨商為了脫罪討好,供出了當年舊事,說是有人特意送了帶香氣的染料讓他們染錦緞,後來這錦緞便成了幾位姨娘和我母親的衣服。母親嫌香氣重未曾穿過,幾位姨娘可都是經常上身的。那香味經年不散,想必如今還有,姨娘自可悄悄找懂行的人問問看,那香氣到底是什麼。”

賀姨娘先是愣怔,轉瞬間想起如瑾方才所說的子嗣之事,頓時一驚,“姑娘你是說是說”

“姨娘進府年頭不短了,身體康健卻一直無由所出。”

如瑾未曾明言,賀姨娘卻全都明白了,只是還是不敢相信,臉上驚疑之色越來越深,緊緊捏著帕子,指尖都掐得泛白。

突然她蹭的一下站了起來:“姑娘且坐,恕我不能相陪了。”言罷帶人匆匆而去。

如瑾看著她走遠,緩緩靠在朱欄椅背上,對著逐漸沉下去的餘暉緩緩眯起了眼睛。

“姑娘,您把那件事跟賀姨娘說了?”碧桃近前輕聲問。

“說了。”如瑾淡淡道,“以後的事就看她如何了,她若有本事,我就省了許多力氣。她若沒本事,只當幫她一把罷了。”

碧桃深深點頭:“身邊這麼多不省心的,真是該找個幫手了,姑娘思慮極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