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宮沒有任何的偏殿,正殿,只有一間內寢,卻是連個衣櫃、梳妝檯這些都沒有。冷然信步走向離床榻不過幾步遠的窗子,推窗一看,窗下雜草叢生,卻似是有著隱隱一條小道,通向從宮外引進來的人工湖的源頭。
這路正是當年然兒在這裡居住的時候,偷偷摸摸想辦法去洗澡所走出來的。
冷然看了看那已經被新生的草叢給快要遮掩住的小路,轉眼再一看,不遠處有一個應是在建設宮殿的時候沒有竣工的下人房,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個小土坯,上面長滿了野生的藤蔓,但冷然卻從記憶裡得知,那就是然兒平日裡方便出恭的地方。
這裡,骯髒,殘損,寒冷,炎熱,卻是然兒生活了至少兩年的地方。
冷然轉回身,看著不知何時跟進來的夜天耀。
有著細碎的陽光透過從屋簷上垂下來的藤蔓照射進來,她的周身如同是鍍上了一層閃爍的光暈,襯著她那一身在以前從不會穿的紅衣,光彩奪目,看得夜天耀幾近愣住。他看著她,見她微微啟唇:“夜天耀,你知道我那幾年裡,是怎麼在你的折磨下活下來的麼?”繼而緩了聲,音色變得低沉,“嗯,我們來一起回憶一下,可好?”
回憶一下,那幾年的時間裡,數百天乃至於上千天的時日裡,然兒是怎樣忍受他慘無人道的折磨,沒有被除去他之外的任何一個人發現,所活下來的。
她剛到來墨龍京城的時候,不過還是個青春豆蔻的少女,臉容雖然精緻,但卻還未長開來,是個嬌嫩漂亮的小丫頭模樣。
慕楚曾告訴過她,自古以來,那美人計雖然都為世人所不齒,可往往,偏生就是美人計最能容易成功的。他說,你天生媚骨,小小年紀就有能迷倒男人的本事,我讓人訓練你這麼多年,你也是時候該報答我,去為我做一件事了。
那件事,就是要接近墨龍的皇帝,夜天耀。
她很聽話的離開了那秘密基地,拿慕楚的人給她安排的非常清白的一個身份,就入駐了京城最具盛名的一家妓院裡。
直到現在,她都還記得清楚,當時那妓院裡的老鴇見到她的時候,那一瞬間的驚呆和之後的狂喜,連聲對著那送她過來的人說,這真真是個好苗子,你要多少錢,儘管出,這個小姑娘,媽媽我要定了。
於是她就被賣進了妓院。
可奇怪的是,那老鴇並未立即著手對她進行訓練,好將她培養成日後能夠搖錢的花魁,而是乘著夜色,差人給她收拾打扮乾淨了,就送上一方軟轎,搖搖晃晃著不知是送去了哪裡。
她一路上都是安靜地坐在轎子裡,未發一言,連問也不問。
直至到了地方,外面有人捏著把又尖又細的嗓音客客氣氣請她下轎的時候,她才明白,原來自己是誤打誤撞,恰巧入了幕後人是當今天子的妓院。而理所當然,她這樣在那位老鴇說來可謂是多少年難得一見的尤物苗子,自然是要被送到老鴇的主子,也就是夜天耀的面前。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夜天耀。
奢華金貴的天子寢殿裡,那人未著龍袍,只穿著寢衣,面容寡淡卻帶著點懶散之色,甚至連一頭墨髮都是有些凌亂,衣襟也是微微敞開著。
他略有些慵懶地倚靠在龍榻上,垂眸看著靜靜跪在榻前的嬌小少女,聲音也是涼薄如水:“抬頭,讓朕看看,能這樣急的送進宮來,是有著怎樣的姿色。”
她依言抬頭,清楚的見到他那眼中如出一轍的驚豔,以及另一種她當時還不懂的深意。
從此,羊入狼口,萬念俱灰。
最初的一個月,她是一直在他的寢宮裡度過的。
皇宮裡並不有人知道她的存在,除了那個在她剛入宮的時候,請她下轎的老公公,那是夜天耀親封的太監總管,是夜天耀極為少數的心腹之一。
那老公公每日伺候天子的時候,也不忘被派過來給她送些吃食,每晚都命人蒙著眼,為她進行沐浴,那些從外藩進貢而來的精貴香料,也都是毫不吝嗇的給她用上,好讓得她那天生的體香,愈發的撩人心絃。
甚至有著幾次,她都親眼看見,老公公去從那溫泉浴池裡接她回宮的時候,在嗅到她身上所自主散發出來的體香時,那瞬間就變得滾燙的目光,以及控制著不斷上下滑動的喉管。
她知道,那是她的體香激發了男人最原始的本能。
她隱隱有些感到害怕,這事情的發展,和她所想的根本不一樣。
本該是她要依照計劃來接近夜天耀,成為夜天耀的心腹,然後理所當然讓她使用美人計,去勾引容御上鉤,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