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以他為中心。
她和然兒一樣,不,和然兒不一樣,雖然同是悲情之人,但與然兒相比,她的等待有了開始,卻沒有結局,她比然兒要可憐得太多。
十五年蒼蒼年月,她盡是枯等到死。
冷然依舊是咀嚼著那足以讓人吐到渾身虛脫髮軟的飯菜,面色淡淡,沒有什麼波瀾。
等了十五年,有了開始沒有結束
很值得人可憐,是麼?
而似是知道夜待月今日必死,那幾個先前還在冷然面前表演製作人彘的黑衣人,也是影子一樣,突然的就不見了,整個囚牢裡,就只剩下了冷然一人,以及幾具屍體,和滿地的鮮血腦漿,那濃郁而鹹腥的鮮血的味道,也依舊是縈繞在鼻間,揮散不去。
渾然不覺周身突然就安寂下來的氣氛,冷然一口一口的吃著飯,直到她覺得差不多飽了,這才放下手中的銀筷,轉而端起那碗已經不是很熱的摻了不少血液漿液的稀飯,慢慢的喝著。
垂眸看了看地面,那些鮮血已經有些變了顏色,冷然心道,宮炎他們應該快要找來了。
果不其然,一碗稀飯才喝了一小半,就聽“砰”的一聲鐵門被踢開的沉重聲響,冷然很清晰的感到有著數道戾氣自不遠處迸射開來,當真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一般,嗜血到了極點。
她沒出聲,仍是安靜的喝著稀飯,便很清楚的聽見那邊的呼吸聲陡然就加重了一些,顯然是見到了眼前的場景,感到有些震驚了。
隨後便是以幾道雖亂卻不失穩妥的腳步聲為首,後面的也都是雜七雜八不知來了多少御林軍的腳步聲,前前後後的闖進了來。
“嘶——冷娘娘,你在哪?!”
看著眼前紅白交雜的髒亂場地,宮涼倒抽了一口冷氣,習慣性的想要喊冷爺大哥哥,卻是突然想起身後有著太多的外人在場,急忙便改了口,忙不迭的衝了過去。
隨後便是在冷然身處的那個囚牢前,停了下來。
看著冷然一身淡金色的夾襖皆盡被血染得通紅,她身前沒有吃完的飯菜上也還隱約可見和地上相同的東西,那正被她一口一口的送進嘴中的稀飯裡,也是有著紅白摻雜著,宮涼突然就感到了一陣劇烈的反胃。
她抬手捂住嘴,旋即便是不可置信的看向冷然。
那樣混了血和腦仁的食物,她是怎麼能吃得下去的?!
明知道他們會來救她,她又為什麼一定要吃下去?!
見衝在了最前面的宮涼一副看到了什麼可怕事物的模樣,在後方緊隨而來的人見到了冷然那般樣子,當下也都是恨不得轉身找個地方就去狂吐。
老天,太噁心了!
她居然還吃得那麼淡定,難道她就沒有一點噁心的感覺嗎!
一身墨黑龍袍的夜離絕更是皺緊了眉,看都沒看那地上白了一頭青絲的夜待月的屍體一眼,上前來一掌便震開了牢門上的鎖鏈,踩著那滿地的血水,來到冷然的身前,俯身蹲下來。
沒去理會沾上了血水的衣襬,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才放緩了聲音,顯得不是那麼的冰冷:“可還好?”
聲音雖還是有些冷,但聽在囚牢外的眾人耳裡,卻都是感到一陣的不可置信。
這說話聲那麼溫柔的,真的是他們的陛下?
拜託,他們眼沒瞎耳朵也沒聾,居然還真的見到了傳說中陛下的溫柔的一面!
冷然放下手裡喝了大半稀飯的碗來,微微一笑,臉上的妝容雖沾了血,卻依舊的精緻無雙:“還好,就是被點了穴,餵了迷藥和軟骨散。也沒給我動刑,只讓我看了場免費的削人彘,還給我準備了一頓飯菜。”頓了頓,又道,“嗯,喝了一小杯酒,味道還是不錯的,不過怕出意外,沒敢多喝。”
聽見“人彘”二字,不少人都是回頭看了眼那邊地上扔得到處都是的殘肢,悄悄的嚥了口唾沫。
這般的折磨,倘若換做是在場的所有人,恐怕都是會被逼得無法接受吧。畢竟親眼見著活生生把一個大活人給削成人彘,是比自己親身體驗還要來得可怕的。
如此想著,眾人旋即又都是收回了目光,轉向那正一臉淡然坐在地面上的血衣女子。
面對這等的折磨卻依舊是面不改色,這需要有多麼強大堅定的心境,方才能夠做到?男子都是不如她!
本就對冷然敬佩崇拜的眾人,不由更加的敬佩崇拜了。
果然冷爺就是冷爺,即便她現在已經是位尊皇后,但她那最響亮的名頭,卻還是一如當初!
夜離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