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須以自己本來的面目示人。
於是,現在的柳纖雲,眼神渙散,嘴唇烏青。滿臉滿頭疤痕,頭髮只有寸許長,許多疤痕在凜冽的寒風中腐爛了,流出渾濁的汙血,看起來猙獰可怕。
由於臀部重傷未愈,柳纖雲無法坐凳子,所以只能跪在水槽邊的一張蒲墊上。現在已經是隆冬,天氣寒冷,她那雙原本白嫩纖細的小手,被凍得像胡蘿蔔一樣紅腫不堪。十指上生了許多凍瘡,凍瘡已經潰爛流膿,彷彿一張張咧開的嘴巴,令人反胃。
見柳纖雲神情呆滯,好似行屍走肉一般,君清婉心中暗爽,屏退黃公公,好整以暇地欣賞起柳纖雲狼狽的模樣來。
然而,冷墨卻覺得心如刀割,恨不得立刻衝上去,將柳纖雲抱起來離開這個鬼地方,再也不要讓她受一丁點兒苦。
因為,在這個世界上,柳纖雲是他唯一的親人了,是唯一與他有著血脈關係的親人,他捨不得看她吃苦,恨不得自己能替她刷恭桶,替她受下這份罪!
柳纖雲刷完手中的恭桶,便吃力地跪趴在地上,慢得仿若蝸牛爬一樣,一步一步,奄奄一息地膝行向不遠處的板車。
原來,只因她幾天前才捱了一百大板,又不幸小產了,所以她根本無法站起來走路,只能跪著爬行,爬過去拿板車上的恭桶。
“不好意思,柳白花,姐要練習彈弓了,拿你噹噹靶子!”君清婉心中捶地狂笑,摸出袖中的金彈弓,取出一顆龍眼大的金色鋼彈子,一目微眯,將鋼彈對準柳纖雲的手肘。
見此情景,冷墨大驚,焦急道:“清婉,別這樣!”
一邊說,他一邊用力一拉君清婉的手臂,以免鋼彈擊中柳纖雲。
君清婉剛剛鬆了右手,卻被冷墨拉得失去準頭,偏了方向。
剎那間,只見鋼珠好似一道流星,閃電般飛馳而出,“砰”一聲砸中板車上那堆小山般的恭桶。
“嘩啦——”
堆積如山的恭桶霎時倒塌,鋪天蓋地地砸向地面上膝行的柳纖雲,恭桶蓋子翻了,大桶大桶的糞便、尿液統統傾灑出來,就好像滔天海浪一樣,惡狠狠地砸向柳纖雲。
“啊——”柳纖雲慘叫一聲,整個人被幾十只恭桶砸中,瞬間淹沒在恭桶和屎尿的海洋裡。
“三妹!”冷墨心中狂吼一聲,三兩個起落,瘋狂地衝向柳纖雲。
“臥槽,太他媽的爽了!”君清婉幸災樂禍地放聲狂笑,笑得花枝亂顫,前仰後合。
柳纖雲,你不是想把我挖眼割舌嗎?你過來啊,我倒要看看,你還站不站得起來!
想到這裡,君清婉突然想到《血染的風采》那首歌,於是興致勃勃地改了歌詞,高興得唱起歌來:“也許你倒下再不能起來,我是否還要永久的期待?
如果是這樣,
我不會悲哀,
直殿監的恭桶上
有你血染的風采
如果是這樣,
我不會悲哀,
直殿監的恭桶上
有你血染的風采
”
當君清婉高歌《血染的風采》時,冷墨心急如焚,叫來幾名宮人,想將柳纖雲從恭桶堆和屎尿堆裡刨出來。
然而,君清婉又怎麼可能讓別人去救柳纖雲?
但見君清婉也兩三個起落,迅速來到柳纖雲面前,對那些試圖救柳纖雲的宮人們道:“住手!柳纖雲不守婦道、穢亂葬儀,你們誰也不許救她,就讓她躺在恭桶堆裡!她若能自己起來,就自己起來;若是起不來,就讓她死在這裡!”
聽到君清婉的話,宮人們嚇得連大氣也不敢出,連忙應諾,紛紛散去。
冷墨目次欲裂,低吼道:“清婉,你何必那麼殘忍?柳纖雲已經夠慘了,你為何還要落井下石?”
君清婉咯咯笑著,上下打量冷墨,道:“怎麼,看到柳纖雲這麼慘,你心疼了?”
冷墨氣得險些吐血,冷冷道:“沒有。”
君清婉笑眯眯道:“那你為什麼生氣?難道你喜歡柳纖雲?”
冷墨怒吼:“沒有!我只喜歡你,你不要胡思亂想!”
說完,一把將君清婉打橫抱起,怒火沖天地疾步走向直殿監的大門。
君清婉用雙臂摟著冷墨的脖子,轉頭看了一眼柳纖雲的方向,見恭桶堆一動不動,心中覺得大為解氣,笑嘻嘻道:“冷墨,我們去哪裡啊?”
冷墨咬牙切齒道:“去京城看花燈!我不想留在這裡聞糞便的臭味!”
君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