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賊人殺人之後,將屍體拋在離城三十里的地方,然後把贓物運到離城十五里的地方,藏在了一處廢棄的農家老屋裡。我們挨個村子搜尋,找到了這一家,這家人還說不知道別人把東西藏在他廢棄的老屋裡,分明是狡辯,一頓好打,這才什麼都承認了。人已經帶到衙門裡了,我們的畫師已經畫出了他們說的三個人的長相,我們準備張榜海捕,鍾大人說跟柳川兄你問問再作決定,所以我來了。呵呵,這下好了!”
瞧見龍翔興奮得直搓手,司徒策心裡怒火熊熊,這一戶農家若真是窩髒的,倒也罷了,若不是,那又是跟老農一家人一樣的遭遇,被這案子牽連進來了,慘遭錦衣衛毒打。刑訊逼供之下,什麼樣的冤屈不會發生呀!
在沒有搞清楚事情之前,司徒策還是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
龍翔吩咐將馬牽過來,兩人上馬之後,直奔錦衣衛衙門。進了衙門,徑直來到花廳,鍾秉直正樂呵呵跟身邊錦衣衛打趣說著笑話,桌上擺著三張畫像。
司徒策倒著看了一眼,就知道不是自己在寺廟裡確定的那三個。他還是很謹慎地拿過畫像逐一辨認,果然不是。
鍾秉直樂呵呵地瞧著他,見他渾然沒有半點高興的神情,不覺有些奇怪,問道:“怎麼了?”
司徒策斜了他一眼:“你們準備按照這畫像抓人?”
“是啊,不對嗎?”
司徒策心中咯噔一下,這畫像是胡亂招供畫的,那就不知道跟誰相像了,只怕到時候會引出更大的冤屈來。必須阻止,問道:“這畫像是誰描述的?”
鍾秉直和龍翔不知道司徒策問這話的含義,互看了一眼,龍翔道:“是那家的漢子說了之後,我們衙門畫師畫出來的,——怎麼,有什麼不對勁的嗎?”
“說不好,不過,我的法術告訴我,這裡面可能有問題,不過,嘿嘿,我的法術也有不準的時候,所以不用在意。”
不用在意?龍翔肚子裡暗罵,敢情不關係到你的烏紗帽,自然可以不用在意,這可是兩個人的飯碗問題,必須搞清楚,楊鈞千戶可不是個好糊弄的主,更何況,這件事是最後要報到錦衣衛同知魏嶽峰那裡去的。必須抓到真兇才能過關的。所以龍翔緊張地問道:“柳川兄,有什麼地方不對勁的,你就明說,時限只有一天了,明天早上再抓不到真兇,我的官職,就不保了啊!”
司徒策故作沉吟狀,反覆瞧著那畫像,終於開口道:“就根據他一個人說的畫出來的嗎?”
“是,他渾家不禁打,已經昏死過去了,是按照這漢子說的畫的。”
司徒策皺眉道:“他們家裡還有什麼人?”
“還有兩個孩子,一個十三四歲,一個七八歲。畫像我們已經讓他們辨認過了,他們說就是租他們房子放青花瓷的人。三個人說的都一樣,應該不會有錯吧?”
“兩個孩子也打了嗎?”
“呃,打是打了,不過沒有狠勁打,幾皮鞭下去,再嚇唬兩句,他們就什麼都說了,還是他們先說的,那漢子和他渾家見瞞不過,這才承認了。——柳川兄,若有什麼不對勁的,趕緊告訴我,才有時間彌補啊。要不等報上去才說,那可就晚了!”
司徒策聽他們說孩子也打了,心頭更是怒火熊熊,臉上卻沒有表露出來,說道:“我也說不好,這樣吧,為了穩妥起見,你們還是請他渾家單獨描述一下那三人的長相,請另一個畫師畫下來,對比一下兩人說的,就知道是不是有什麼問題了。”
本來,這是一個很淺顯的對比方法,但是,鍾秉直和龍翔發現兇犯露出蹤跡之後,喜出望外之下,哪裡還想得到這些,所以就忽略了,現在聽司徒策說可能有問題,立即警覺了,還是趁現在查清楚的好。
鍾秉直立即讓龍翔進行復核檢驗。結果,根本不需要畫出畫像,那婦人所說的三個人的相貌,跟農人所說完全不同!
龍翔和鍾秉直自然是大失所望,而且失望到已經讓他們感到了絕望了,眼看著就要到期限了,找到的嫌疑人竟然不對路。
龍翔不服氣,又把兩個孩子叫到一邊,讓他們描述,他們描述的跟兩個大人的也不相同!很顯然,先前的指認,是在刑訊逼供的情況下得出來的。
兩人急得都要發瘋了,特別是龍翔,留給他的時間,只有一天多了!到時還沒有抓到真兇,那就慘了。
所以,龍翔幾乎是用哀求的聲音問司徒策道:“柳川兄,幫幫我,這案子該怎麼辦?”
司徒策淡淡一笑:“如果我坐在屋裡就能把案子破了,那我也太神了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