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茜抱著任錦書,哭得沒了聲音。藍清嵐笨拙地哄著,卻惹得她哭得更厲害了。
李未修抱著蕭歲寒,竟也哭得失了樣子。
終其一生,藍清嵐都沒有跟陳茜說過重生的小秘密,也沒有多嘴地問過陳茜的來歷。
其實,所有的一切在見到任錦書的那一刻就知道了。前世之時也曾進宮偷酒,與李未修醉飲之時無意中看到過那女子,她就坐在乾元殿前的臺階上跟小太監一起數星星,呆愣愣的樣子跟今時之人一模一樣。
李未修當時也笑道:“那是我在歲寒墳前拾來的,喚作錦書。”
這世道太過凌亂,來來去去許多人,誰又知道誰是誰?留不住的終究留不住,緣分始終也看彼此的造化,還能如何呢?
不論來自何方,你總是我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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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阿修番外·餘生 。。。
李未修覺得自己太過懦弱了,尤其是在感情上。
他能提刀跨馬千里絕殺,也能揮斥方遒指點江山,可是遇到那些把自己放在心尖子上的人,總是會不自覺地就去保護。或許還是太過善良,不太適合做一個皇帝。
多情的人最不適合談情,他自幼便知道的。一旦陷進去,再回首便再也尋不到退路。
可是,既然是人,又如何能絕情呢?
母親時常與父親吵鬧,卻從無隔夜仇。他是羨慕的,一心想著尋到這樣一個人,便是鬧得天翻地覆,也能在轉身之間便給他一個微笑,讓他所有的悲傷得到慰藉。
那是一種平等的愛情,沒有誰比誰卑微,沒有誰比誰高貴,遇到任何事都能心有靈犀,相互扶持,絕不會因為貧賤疾病而變質。
所以他寵愛蕭歲寒。他要把她寵愛得像個公主,把她捧上天去,讓她丟掉世俗的束縛,自由奔放地活著,勇敢堅韌地活著,振翅高翔,飛到一個能與他並肩同行的高度。
只能是蕭歲寒,因為那是他唯一的愛人,唯一的伴侶。他厭惡父親對待婚姻愛情的態度,他不想自己心愛的女人如同自己的母親一樣,活得張揚,卻染了滿手無辜的血腥。他的歲寒應該是驕傲肆意的,明亮得好像太陽,沒有任何陰暗的哀傷。
他以為他做到了,甚至做得很好。
蕭歲寒及笄那日,他剪了自己的頭髮交給她,笑著許諾:“我可是把命交給你了,你且收好。”
蕭歲寒也剪了頭髮,與他的綁在一起,眼睛明亮異常,道:“放心吧,沒有我的允許,你休想跟別人跑了!”
少女的身體很軟,抱著她,便是刀山火海也不後悔。
後來怎麼樣了呢?他很少去想,很痛。
只記得那年冬天陪母親去寺裡求籤,鬍子白花花的和尚拿著他的籤,道:“向來緣淺,奈何情深?下下之籤,小侯爺還是及早抽身為好。”
已經深陷其中,哪裡還有抽身的力氣呢?
蕭歲寒死後的二十七年,他一個人孤零零地過活。每年她生忌的時候就找個地方哭一場,醉一場,醒了之後就繼續做他的皇帝。
再深的傷口也會被時間治癒,除非你自己總拿出來舔舐。李未修想過把自己交給時間,卻又捨不得。有些痛苦明明深入到骨髓了,卻總被人留戀,只因為那些痛苦的背後埋著太多太多甜蜜美好的東西。那份甜蜜美好,足以支撐他一路走下去。
有人說,失去的和得不到的是最好的。
再一次把蕭歲寒抱到懷裡的時候,李未修忽然開始害怕。
他怕這只是一場大夢,醒來後自己還是孤零零一個人;他怕這一切會照舊走下去,歲寒還是會在自己面前消失;他甚至害怕,殘酷的現實會磨去少年的執著,末了自己還是會失去一切。
傷痕累累的蕭歲寒,抱在懷裡不敢鬆手。
他日日夜夜陪在她身邊,一時一刻也不敢分開,生怕下一瞬她就不見了。每每纏綿之際,也當作是最後一次,至死方休。
失去的會念想,得不到的會惦記,失而復得的呢?
年少最是痴狂。
南疆戰場之上,蕭歲寒為帶回上官陸仁的屍體被敵軍將領一箭射穿肩骨,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過來。李未修守著她,一步不敢離開,幾乎就傻了。手上的血漸漸迷了眼睛,紅得嚇人。
他念了一輩子,等了一輩子,不是為了再看她死在自己面前。
賜婚的詔書是李未修纏著皇帝要的,隱約也知道此事難成,卻還是想拼一把。
蕭歲寒拒絕了,明明白白,“我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