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這個女人是不想和自己鬥了,否則,她翻手間就可以將自己碎屍萬段。
後背一瞬間出了一層細汗,楚欣怡再不敢和甄十娘對視,匆匆磕了個頭,恭恭順順地退了出去。
一低頭,見甄十娘還若有所思地看著楚欣怡的背影,沈鐘磬就嘆了口氣,一把將她擁住,“這件事兒你就別操心了,只管好好養病便是。”輕輕拍著她後背,“你放心,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甄十娘呆怔了好一會兒,點點頭,“好,這些就全憑將軍處置吧。”
擁著甄十娘睡了一上午,沈鐘磬下午有事出去了。
趁沒人,秋菊低聲抱怨,“這分明就是毀屍滅據,夫人就該點點將軍,好歹也要在將軍面前敲打敲打她,讓她下次不敢再張狂了。” 知道自己不聰明,秋菊很少干涉甄十孃的主張,可這一次,她是真的看不過眼。
“將軍不傻。”甄十娘聲音淡淡的,“他心裡比誰都清楚。”
“怎麼會?”秋菊錯愕地抬起頭,隨即想到自己這麼笨的人都能想到,沈鐘磬怎麼會想不到?
這分明就是在護著楚欣怡!
秋菊咬緊了唇,“難道就這麼算了?”
“隨她去吧。”甄十娘聲音幽幽的,有股勘破紅塵的清冷。
只有深深地愛過,才知道其中的滋味。
就像她愛他到了不忍見到他有一點點不開心,沈鐘磬愛楚欣怡到了可以縱容她的一切,她不放手,又能怎樣?
她命不長,卻不忍她死後沈鐘磬不快樂,果真楚欣怡能讓沈鐘磬的感情有所依託,就留著她吧至少,她不想讓沈鐘磬在漫長的後半生裡恨自己。
只是,要留下楚欣怡,有些事情,她就必須另做打算了,甄十娘目光落在陽光下泛著一層金黃的窗格子上,陷入沉思。
第三天一早,甄十娘精神好多了,秋菊卻尊沈鐘磬的吩咐堅決不許她下床,扭不過甄十娘,秋菊索性讓人把書案搬到床邊,又拿了沒畫完圖紙給她。“您要累了就倚著床休息一會兒。”
感覺眼睛發花,往昔清晰的圖線在眼前模糊成一團,甄十娘手一哆嗦,圖紙飄落在床上。
怎麼會這樣?
不過就幾天功夫,她怎麼就會變成這樣了,甄十娘抬起頭看向四處,床幔、帷帳、博物架,梳妝檯都模模糊糊地成為一團影子。
甄十娘下意識地伸出右手搭在自己的脈門上。
“夫人怎麼了?”指揮著小丫鬟擺好桌子,秋菊一回頭,見甄十娘正臉色蒼白地自己給自己號著脈。猛唬了一跳,“夫人又哪不舒服?”伸過手來也給甄十娘號脈。
回過神,甄十娘一把拍開秋菊。“你那點道行,還把不了我的脈。”
“夫人”不知為什麼,甄十娘剛剛的臉色讓秋菊打心底生出一股無邊的恐懼,她眼淚汪汪地看著甄十娘。
甄十娘慢慢撿起床上的圖紙放回桌上,“吩咐二門套車。我要進宮。”聲音已恢復了一慣的淡然沉靜。
“夫人的風寒還”話說了一半,對上甄十娘少有的威嚴目光,秋菊又點點頭,“奴婢這就去。”
下了朝回到府中,聽說甄十娘竟進了宮,沈鐘磬嚇了一跳。連官服都沒換便馬不停蹄地迎了出來,在宮門口遇到剛出宮的甄十娘,“病還沒好。怎麼就出來了?”跳上馬車,他一邊摸著甄十娘額頭,嘴裡滿是擔憂,“有什麼事兒跟我說一聲,我就給你辦了。怎麼還巴巴的自己折騰起來。”
甄十娘臉上有股說不出的疲憊,她主動依到了沈鐘磬懷中。“太后待我如親生女兒,我只是突然特別想看看她。”
“是為了長寧公主的舊府邸?”沈鐘磬往前挪了挪身子,讓她倚著更舒服些,“昨兒竇璋還說,王總管口風已經活動了,大約過幾天就會主動找我們談了。”
甄十娘慵懶地嗯了一聲,把臉往沈鐘磬懷裡蹭了蹭,閉上了眼睛。
“百泉那頭也來信了”沈鐘磬接著說道,“那面已經找到可以和鬼谷大師搭上話的人了,大約再有幾天就會有好訊息傳來。” 再沒有比這個能令甄十娘興奮的了,沈鐘磬神采奕奕。
“嗯”
甄十娘只淡淡地應了一聲,語氣完全沒有往昔的熱度,沈鐘磬不由向懷裡望去。
甄十娘緊閉著眼,小鳥依人似的偎在自己懷裡,兩手還緊緊地摟著自己的腰,似是睡著了。
見她臉色發白,只以為她是進宮累著了,沈鐘磬也沒多想,就拽了拽銀狐皮鶴氅,把她裹嚴實了,“你先養養神,一會就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