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嗖,不知從那冒出七八個侍衛將他們團團圍住。
甄十娘唬了一跳,一把抓住沈鐘磬。
“是我。”沈鐘磬輕輕拍了拍她,“睡不著,出來走走。”
聽出是沈鐘磬的聲音,護衛忙躬身施禮,“將軍。”一轉眼便消失了去。
“這是哪兒?”站在殿頂,看著朦朧夜色中遠山近樹亭臺樓閣都在自己腳下,甄十娘心情忽然清朗起來。
“這是祈神殿”沈鐘磬解下風衣鋪了,拉著她坐下,“是宮裡最高的建築,在這裡看星星最開闊了。”
“原來這就是祈神殿啊”甄十娘恍然,“聽說萬歲每年都要在這裡祭天?”
“嗯,祈禱風調雨順,國泰民安。”沈鐘磬點點頭,“這是晚上,若是白天,站在這裡就能看到皇宮全貌”
“這樣也不錯!”甄十娘伸手去夠腳邊的狻猊。
平日常看這些簷頂瑞獸,她還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接觸他們,聽說這些瑞獸可以消災滅禍、逢凶化吉,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心裡想著,不提防身子向下一滑,甄十娘一激靈,才想起自己是在殿頂,腳下可是懸空的,慌忙伸手亂抓。
那面沈鐘磬已扶住了她,“沒事,這琉璃瓦白天看著光亮,其實一點都不滑,只要別心慌就沒事。”
看到身子根本就沒下滑多少,離簷邊還有幾丈遠呢,甄十娘也發覺是自己大驚小怪了,朝沈鐘磬笑了笑,正要讓他帶自己到脊角去看那個仙人騎風,手無意中觸到沈鐘磬腰間一個硬幫幫的物事,不覺咦了一聲,“這是什麼?”
“牛頭壎”沈鐘磬伸手摘下來。
“牛頭壎?”甄十娘接過去,是一個小巧玲瓏狀似牛頭的骨器,兩邊有尖尖的角,中間幾個不大不小的圓孔。許是經常把玩,骨器表面圓滑光潔,有種璞玉般的溫潤,“幹什麼用的?”
沈鐘磬驚詫地看了甄十娘一眼,“是樂器。”
樂器?
甄十娘臉色騰地漲紅。
前世今生她都是個音樂白痴,歌曲對於她來說,只有好聽不好聽,倒是能分清鋼琴和吉他,可一根笛子和一根蕭擺在她面前。她就分不出哪個是哪個,更別說這些奇形怪狀的樂器了。
牛頭壎,她還真是第一次聽說。
好在這是晚上,沈鐘磬看不清她臉色,否則可糗大了。甄十娘翻來覆去地看著手裡的牛頭壎,好奇這又不似笛子兩頭空,聲音到底是從哪兒發出來的?
到底忍不住好奇,“真的能吹響?”
沈鐘磬笑起來,“聲音很好聽。”接過去放在嘴邊吹了起來。
一曲低沉婉轉的旋律幽幽響起,靜夜裡顯得特別的空蕩、響亮。
把甄十娘嚇了一跳。
天,這是內宮。又是深更半夜。
這煞星就是這樣的隨心所欲,做事永遠都不會考慮別人,心裡嘆息,甄十娘伸手奪下來。“深更半夜的,仔細驚著萬歲。”
“這是專門祭祀的大殿”沈鐘磬笑道,“離萬歲和嬪妃的寢殿遠著呢,吵不到。”嘴裡如是說。沈鐘磬到底沒有繼續吹,伸手接過牛頭壎把玩著。“不怪你不懂,這是北方的樂器。”
“北方的樂器?”
甄十娘眨眨眼,她前世就是北方人,可她確實沒見過。
“我師父是北方人,這是他老人家教我的。”想起童年往事,沈鐘磬聲音分外柔和,“那時最喜歡用黃泥做牛頭壎,鄰居的孩子都不會兒每次捱了打,就一個人悄悄跑到山頂吹這個”
“你小時候常捱打?”甄十娘很好奇她公公是怎樣一個人,“老夫人會不會護著你?”
沈鐘磬搖搖頭,“是爹想護著我又怕娘”
這可是男權的社會,也有妻管嚴?
甄十娘眨眨眼。
“我小時候倔,不像二弟嘴甜,兩人在外面一起惹了禍,被告的家裡,二弟或者躲起來,或者給娘道歉求饒,我就不會,娘就使勁打我不打他”沈鐘磬嘆了口氣,“爹背後總勸我見娘發怒時就學二弟快點跑,等娘消了火再回來”
“那你怎麼不跑?”
“堂堂大男人,怎麼能當逃兵?”沈鐘磬說的理直氣壯。
“你也不告饒?”甄十娘有些好奇地看著他,“就站在那兒讓老夫人打?”
沈鐘磬抿著唇,沒言語。
甄十娘萬分慶幸,這一點簡武沒學他,想象一下,簡武若像他一眼,在外面惹了禍既不告饒也不躲閃,就站在那兒讓自己打,大約沒把簡武打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