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另一番景象。
王羲之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趴在圓桌上睡著了。衛楓滿眼血絲的拿下範長生額頭上的冷毛巾,在水盆裡搓了一把,又敷上,這才站起身,走至桌前,輕搖了搖王羲之,扶他走去隔壁睡下。
三月的天氣如嬰兒的臉,變化無常,陰晴不定。下了一整天小雨的夜空,現在反而掛著一輪圓圓的月亮,安靜憂傷。
衛楓替王羲之蓋好被子,關好房門,攏了攏身上披著的外衣,走回範長生的床前坐下,拿出手絹幫他擦拭著臉頰上因為高熱而漫溢的汗水。
“嗯嗚嗚鄴鄴哥哥不要走哼嗚嗚嗚”
範長生像是做了惡夢,皺著眉頭,喃喃自語的說著夢話,還哭了起來。眼淚一滴一滴從眼角滑落,消失在白色的長髮裡。衛楓聞聲,手上的動作一停,很快恢復,繼續幫他拭汗。可範長生卻越來越痛苦的揮開了被子,伸出一隻蒼白又毫無血色的手臂,向空中抓著什麼,嘴裡仍舊慌張不已的喊著夢話。
“嗚嗚鄴我不是故意不帶他回來的你不要走不要去他們會殺了你的嗚嗚嗚等我好了,我就帶他回來見你鄴鄴”
“我在這。”
就在範長生哭喊得最厲害的時候,一隻修長瘦削的手握住了範長生在空中揮舞的小手,傳遞著溫度,也傳遞著信心與力量。
“不要哭,我在這兒。我會守著你的,等你好了,我們一起接他回來。”
“鄴我胸口好疼”範長生燒得迷迷糊糊,雙眼緊閉,握著衛楓的手卻緊了又緊。
“很快就好了,你要加油。”衛楓看了看範長生床頭換衣服時,脫下來的鈴鐺項圈和腰間掛飾,眉頭皺得更緊了。他一邊安慰著範長生,一邊低聲哄著他,讓他慢慢進入了夢鄉。
同樣的夜,不一樣的天。南方的三月,天上已經開始下大雨。在這個電閃雷鳴的漆黑夜晚,一隊東晉帝國的正規步兵趁著夜色,悄悄行進在泥濘溼滑的山路上,想借著雨夜越過西南山地的十萬大山,進攻成都。
司馬鄴的國相府內燈火通明,屋前院內侍衛重重。書房內,身穿睡袍,只披一件外衣的司馬鄴,一步一艱難的走至牆上的地圖前,跟旁邊幾位身穿鎧甲的軍官正激烈的討論著什麼。
“報——!”
一個傳信兵披著蓑衣跑進書房,單膝跪地,抱拳回到:
“啟稟司馬軍師和各位將軍,桂郡境內發現一隊東晉步兵,正向西南方向挺進。”
“咦?桂郡那兒不是有國師放的引蜂香嗎?”一個儒雅的中年將軍摸著鬍子問道。
“看看外面也知道”司馬鄴抬頭示意,“我們這兒雨都不小,那邊雨肯定更大。蜂香估計都被雨衝散了。”
“國師究竟去哪兒了?這麼久都不回來!”另一個粗獷一點的大鬍子軍人不滿的抱怨起來。
“現在還是想些對策比較實際。要抱怨,明天上朝去跟皇上抱怨好了。”一個年過花甲的白鬍子老頭笑眯眯的看向司馬鄴。
司馬鄴點點頭,看了一會兒地圖,回頭問老人:
“馬大人,我看東晉軍的目的還是想透過廣西進雲南。桂郡石山多,上次我聽您說要在山上修堤接雨水,用來灌溉梯田是嗎?”
“嗯,是有這麼回事。”老人摸摸鬍子,突然明白了司馬鄴的意思,很高興的說道,“我們的人雖然沒有東晉軍多。但有了好的計策,便可以以一當百。謝軍師賜教!”
“馬大人不必客氣,我腿腳不靈便,不送了。”司馬鄴客氣一揖。
老人接過門口士兵遞過來的蓑衣蓑帽,離開了國相府。
“陸將軍,我這就寫一封奏摺,明天上朝你替我轉承給皇上吧。這次我不能跟你們一塊兒過去了,萬事一定要多加小心。有什麼事立刻派人通知我。”
第一個說話的中年將軍點點頭,拿過了燭燈放在書桌上。司馬鄴說完,立刻走至書桌前開始起筆。大鬍子軍人很不理解的跟著司馬鄴走過去,丈二摸不著頭腦的大聲說道:
“好象你們都懂了,就我不懂!啥意思呀?欺負我沒讀過書?說個話像談情說愛似的,你猜我,我猜你。多累呀!”
“哎,說你是個二愣子,你還真是!”中年軍人指著鬍子笑道,“軍師的意思是,讓他們嚐嚐山洪的滋味。”
各忙各的,很快又過了一個月,時間已經到了四月底。
這天早晨,劉曜上朝去了。流星坐在竹林迴廊裡,拿著一朵凋謝的紫荊花出神的微笑。蕭月痕睡醒後,洗漱完畢從劉曜的臥室回到竹園,遠遠就看到竹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