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翎國最尊貴的王,只是一個熟悉的長輩。
殊不知,她越是這樣不將他當成皇帝的淡然,越是讓皇帝欣賞。
除卻第一次見到皇上極是緊張,之後流雲便對皇上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親切,或許是因為皇上對東方曄十分縱容,因而對她這個少夫人也多了幾分友善,而流雲是最能接收善意之人了。
“哦?一眼就能分辨得出來?”翎帝不予置否,倒沒有立刻告訴她這副字畫是不是出自季夢嫻的手筆,不過單看他滿意的笑容,也知道流雲大抵是才對的了。
“恩,我娘酷愛畫竹,常常都說竹是最有氣節的,是胸懷天下的。”流雲指著字畫上的墨竹道,“這是我孃的《墨染竹影》,倒垂竹枝,濃淡相映,點染揮毫,聽說連先帝都稱讚我孃的畫風清勁秀美。”
聽她對季夢嫻的字畫如此熟悉,倒是讓皇帝詫異,畢竟季夢嫻過世的時候她不過九歲,若是京城世家之女九歲也該是能吟詩作對了的,但是九歲的商賈之女只怕也不過能勉強認幾個字而已,顯然季夢嫻對將她當成是如她自己那般的世家之女那樣教導了的。
“你呢?朕聽說你之前在品詩會上就是徒手畫了一幅墨竹,這件事可一直讓宛兒念念不忘,常常唸叨的。”像是想到什麼有趣的事,皇上的言語中多了幾分笑意。
皇帝倒是真的聽連宛兒提起過,她剛入宮的時候還是個偶爾會炸毛的小丫頭,喬婕妤知道皇上喜歡墨竹,便特意畫了墨竹請皇上點評,皇上還沒說話,倒是連宛兒撲哧一聲笑了起來,自然她也惹惱了喬婕妤,後來還是皇后建議連宛兒當場畫一幅墨竹比較,最後自然是連宛兒的墨竹勝出。
對於連宛兒所畫的墨竹,皇上自然是讚賞的,聽說她經常在宮裡畫竹,他原本並沒有在意,畢竟後宮嬪妃因為他這個愛竹的皇帝而在畫竹上下苦功的不在少數,又聽說連宛兒畫竹竟是徒手作畫,經常將案几弄得到處都是墨汁。
後來皇帝便去了連宛兒那裡,竟然看到她徒手沾墨作畫,這個畫面讓他想起了封存了記憶裡似乎也有一個女子喜歡這樣畫墨竹,她總說手指才是最靈活的,就是那天之後,皇帝經常去連宛兒那裡看她畫畫,雖然她的墨竹並沒有什麼進步,但是她和皇帝之間的距離拉進近了不少。
很久以後,他才知道了原來他這個皇帝倒是自作多情了,連宛兒會獨自畫墨竹是因為在品詩會上輸給了沐流雲,而當時沐流雲所用的作畫方式便是這樣的,她不甘心就這麼輸了,雖然不知道什麼時候還會有機會見面,但是她還是默默地練習徒手作畫,畫的墨竹倒是沒什麼進步,再拿起畫筆時竟然比從前更流暢了。
“只是閒暇時候畫畫罷了。”流雲謙虛地淡笑,那時候是情況特殊,不然她也不會鋌而走險,手指沾墨作畫多了幾分隨意,是單純的心隨手動,其實並不適合在比賽的時候使用,幸好當時的評委頗有胸襟,沒有在意她畫圖的方式。
“改天有時間畫一幅給朕看看。”皇上愛竹,嬪妃送來的墨竹畫都被收到了庫房,而眼前這幅《墨染竹影》卻是一直掛在御書房裡,從未拿下來過。
兩人就著墨竹字畫聊了起來,彷彿周圍眾人都是空氣似的,東方曄倒是自在地徑自喝茶,皇上對流雲的態度不錯也是他極為樂見的,只是另外兩人的臉色就難看了幾分。
“不過就是個扶不上臺面的商賈之女罷了。”楊馨是被太后寵壞了,皇上對她也很少擺譜,畢竟就是個還沒長大的丫頭罷了,再者楊馨除了性子嬌縱刁蠻些,本性還是不壞的。
只是,再縱容也有底線,任何皇帝都不會讓人當面打臉,就算是公主也一樣,何況只是一個大臣之女,他願意縱著楊馨,也只是不想將場面弄得太難看而已,再者楊大人也頗為安分守己,楊家才得以在這場圍剿中明哲保身。
“母后果真是太寵著你了,讓你越發放肆了。”皇帝說話向來不是靠音量取勝,反而越是溫和平靜的聲音裡,越有著威嚴存在。
“皇上”楊馨抿了抿唇,嚇得縮了縮脖子。
“皇上,馨兒年紀還小,臣妾回去教一教就好了。”見楊馨被訓斥,薛貴妃終於忍不住開口解圍,然後又對她說道,“還不道歉。”
偏楊馨從來都不是這種懂分寸的人,她被嬌寵過頭,這會兒就算是在皇上面前也不願意向無數次讓她難堪的沐流雲低頭,只見她咬了咬牙,對皇上說道:“難道馨兒說得不對麼?她不過是個卑微的商賈之女罷了,憑什麼在這裡耀武揚威?”
要說之前楊馨三番幾次地為難流雲倒也算了,這會兒她竟然對皇上發起脾氣來